疼不疼。
陆以蘅也想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她感觉不到疼痛,一点一丝都没有,就仿佛这条腿并没有长在自己的身上,并没有血流如注,不应该是这样的——如果、如果她的腿脚开始康复,如果胡太医说的没错,这近十天宁古果上药的疗护,她应该——应该能够凭借支撑自己站起来。
可,并非如此。
青鸢不知道陆以蘅为何失神发怔,忙将浑身湿透的她搀回了房中:“奴婢,奴婢这就去找元妃娘娘!”陆家小姐如果有什么闪失,她一个小小的丫鬟可做不了主。
“青鸢”,陆以蘅鬓角的碎发因为雨水服帖在皮肤上,她唇色发白、齿间颤抖,不知是寒冷还是位居,她已经抓住了那丫鬟的臂弯摇了摇头,别去找元妃,“刀。”她细细喘了口气。
“什么?”青鸢又紧张又着急,还以为自个儿听岔了。
“刀子,给我刀子。”陆以蘅咬紧下唇指了指案几旁的药箱。
“您要做什么!”青鸢心慌意乱,双脚不停的在原地踌躇,“您现在需要止血、需要告知元妃娘娘……”她的话被陆以蘅的眼神制止了,那姑娘眼角余光都凛瑞的仿佛带了寒光的匕首不容她抗拒,青鸢心头一跳吞咽着唾沫鬼使神差一般从药箱摸出了一把银制小刀片递去。
只见陆以蘅毫不犹豫,撕下裙子利索的割开了腿脚膝盖的绷带,青鸢却忍不住频频后退捏紧了衣摆,空气里充斥着腥味,是雨水还是血渍分不清楚,小丫鬟的额头却开始冒出细密的汗水,是冷汗——陆以蘅刚结疤的膝盖骨因为碰撞连同腿上的伤痕全然裂开,鲜血汩汩。
青鸢心头发颤,可陆以蘅却无动于衷,她握着银刀片一下就扎进了皮肉。
喝,小丫鬟惊叫着瘫软在地。
看起来原本愈合皮囊下的血肉竟翻腾出异色,带着些许腐蚀的棉絮状和腥臭,陆以蘅的眼睛一动不动,她睁的很大,可眼眶却红了起来,眼泪啪嗒掉落在血肉翻腾的伤口里。
一点儿也不疼。
就算——就算拿着刀子狠狠的扎穿整个膝盖骨,大概也不会觉得疼,这不是麻沸散的效果,绝不——她很清楚,连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如鬼,那腐肉淤血之中竟肉眼可见有二三白色小虫若隐若现,她的指甲掐进了皮肉,用刀片一点点剜去。
青鸢不敢置信,在她看来这是何等可怖残酷的景象,小丫鬟觉得自己的腿骨生疼,不,浑身上下都好像被刀割般刺痛下意识惊恐地往后爬了两步,陆以蘅双眼发红,她的手上满是鲜血,整条小腿满是刀痕、血肉模糊,流下来的血渍暗色深沉失去了鲜红色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