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挣扎。
不能呼吸。
星空变成了黑暗,如坠深渊。
喝!
陆以蘅口中沉闷的促喘好像喉头梗塞的一团棉花被人撬开了,她除了卯足力气张嘴呼吸以外没有别的想法,空气微凉渗透,明光转瞬游走,缓缓地才觉有一些属于衣物被褥的温暖从四肢百骸渗透进皮囊。
这让她觉得自己还是一个人。
活着的人。
睁开眼时恍然如梦,目中所及的一切都不够真实,她的身体很虚弱,连动一下手指都要了半身力气,浑身上下的骨头酸痛的仿佛被人拆了个遍。
“你终于醒了!”耳边雀跃的声音带着云开月明的欣喜。
耳中轰鸣、头疼欲裂,她甩着脑袋想要撑着手肘爬起来,这才发现双手已被人细心的用绷带全部包扎。
“这是……哪儿……”陆以蘅的喉咙发毛刺痛,沙哑的不像是自己发出的声音。
守在床边的是一个小丫头,十四五岁的豆蔻年华,梳着的两个小髻上绑着漂亮的红绳,耳边有些凌乱来不及整理的发丝,朴实无华。
“这儿是小柳树村,你昏迷了三天,哎,别动,”双髻丫头着急地按下想要挣扎起身的陆以蘅,“村里的二姥爷发现你被冲在江边,浑身都是伤的,他忙找了人……”
江岸,浑身伤……陆以蘅脑中的混沌还没消散,听不清楚那丫头后面说了什么,是自己叫山洪冲进了旻江被附近的村民所救吗?
双髻丫头将被褥重新掩好,摸了摸陆以蘅的额头确定她没有发热,这才安心的端上刚熬好的薄粥,她贴心的舀着汤勺怕烫嘴的吹了吹:“你额头撞伤了一直在流血,幸好我家还留存了止血的草药,你哥哥也受了伤,不过……”
陆以蘅一愣打断她:“我……哥哥?”她没明白。
“是呀,”小丫头未察觉她神色有变,将汤勺递送到她唇边,“你们运气真好,前两年有个修堤的河工叫大水冲走,全村人寻了七八天都找不到呢。”河工的家人哭的死去活来却连个尸首也看不到,这回救上来的两人定是被前几日那场山洪冲到三川河段进了旻江,奄奄一息竟还没有死,男人的手里缠着一段花色襟带,正是这姑娘衣衫上的,“还烫不烫?”
双髻丫头的汤勺触到陆以蘅苍白的唇。
哐当——
粥碗因那姑娘突如其来的推拒打翻在地,陆以蘅就如同一只担惊受怕的兔子般几乎是从床榻上弹跳起来,小丫头猝不及防被热粥烫了一身。
“他在哪儿!”病姑娘双眼惊恐怒睁,明明应该只有她一人被冲下河段,那另一人——另一人是谁,她其实很清楚却不敢想也不敢置信,陆以蘅掀开被褥,噗通,整个人狠狠地摔倒在地爬不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