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徵这回是彻彻底底的呆愣住了,从来只会耍脾性的小公主竟一夕之间将那个不起眼的何小侍郎给盘查摸底的一清二楚。
明玥有些高傲的昂起头,她喜欢秦徵对自己的刮目相看,喜欢秦徵眼底里突然闪过的聚焦目光,比起他的心思总粘在那个姓陆的姑娘身上,小公主贪求极了这种被关注的感觉。
“陆仲嗣虽然被定了罪,可这不还没上刑场呢,就有人想着独善其身了,”公主殿下深深吸了口气,扭过头,“要查陆仲嗣,就得先把何进拖下水。”她了然定定道,谁是第一个反水的,谁是第一个认罪的,那么,他也别想逃脱,明玥拍拍手,掌心落出清响,马车旁的小婢女碧贞已经捧着两本蓝封册子步上前来,“这是近两年来何进出入宫门和盛京以及大宫女眉佳在内廷行事的琐碎记录。”那两个人之间即便没有任何的私情猫腻也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碧贞垂首将本子往前一递,这可是宫廷内录,只此一册,谁得了谁便有所谓的“主动权”。
秦徵的眼神晃动几分束手迟疑,今晚的小公主一点儿也不像他印象中识得数年的那个刁蛮娇雀儿,一反常态的心思细敏、对答如流,甚至、甚至按捺下的心思都不再是针对陆以蘅——明玥的言行叫秦徵万分迷惑。
小公主见他发愣也不气恼,笑吟吟的一摆手:“碧贞,烧了。”既然秦大人“视若无睹”,咱们也别热脸往人冷屁股上贴,她不再死缠烂打,反而快刀斩乱麻起来。
秦徵浑身一凛,看到火折子灼烧起的那瞬下意识迫不及待的阻止:“慢着!”
“啪”,明玥的手却抢先一步按在了蓝封上,小公主美目流转在月下娇俏的也如同一只玉面小狐狸,嘴里“啧啧啧”的感慨:“陆以蘅有句话说对了,盛京城的好,都是有代价的。”堂堂公主殿下纡尊降贵帮你秦大人来救“未婚妻”,难道会是突然大发慈悲心吗。
不可能。
秦徵的唇角紧紧抿了起来,他在揣测明玥的意图。
小公主昂着脑袋,目光不偏不倚的撞在他眼瞳,一点儿也没有躲避退让,好像她突然抓到了如何应付这个男人的方法:“本宫与陆以蘅无冤无仇,本就没有任何要置她于死地的缘由。”
小公主学乖了,威逼利诱而不是胡搅蛮缠,呯地——正中靶心。
秦徵眼中的火光闪烁,喉结上下一动,他从袖中摸出铜雀金珠,就这般当着明玥公主的面,狠狠一掷,金珠破空划出美妙的弧度,下一瞬便没入了草丛不见踪影——小公主不喜欢秦徵用着这诸多的借口来欲迎还拒,更容不下这颗金珠所蕴含代表的意味和男人的“自欺欺人”。
明玥的柳叶眉舒展终于笑的春花灿烂,手上响指一叩,碧贞已将卷册乖乖的塞进了秦大人怀中,她神清气爽挺直了脊背,由碧贞搀着上了马车,叮铃叮铃,银铃好听清脆在巷子里渐渐消了声迹。
秦徵的脸上没有半分的悦意,他没有急着翻看只是抓着书册不知在思虑什么,足有半盏茶的时间才缓过神思:“来人。”他低声一唤,偏门小道一直候着的老奴才佝偻着脊背躬身。
“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