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温季瓷肯定,桑酒一定听到了他的话。
桑酒一下子合上了门,后背紧靠在门上,她看向温老太太。
温老太太又靠回了躺椅上,合上了眼,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
这个难题好像被抛给了桑酒,桑酒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桑酒想了一晚上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第二天还没到温季瓷和李姒约定的时间,她的行动越过了思想,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
更甚至,桑酒来的比主人公还要早。
桑酒挑了个角落坐下,即便到了里面,墨镜也没摘下。
侍应生过来,桑酒选了个套餐,就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等着,然后频频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差不多快到六点的时候,有个女人走了进来,径直往订好的位置走去。
桑酒视线落在那人身上,她穿了一件长至小腿的长款外衣,却依旧显得她的一双腿长且直,气质极佳。
和古莎、颜嘉那些心机深沉的人不一样,那人看上去直率大方,坦荡自然。
桑酒不禁在想,温季瓷喜欢会是这种类型的吗?
那晚在御承酒店,温季瓷认错的,爱而不得的人会不会也是她?
正当桑酒这么想着,温季瓷从外面走了过来,她立即低下了头。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温季瓷走进来的第一个眼神,没有放在李姒身上,而是轻轻地飘过了角落的桑酒。
温季瓷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然后落座。
“李小姐。”
李姒也跟着点头:“好久不见。”
温季瓷从一开始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抱歉,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李姒脸色僵了片刻,很快恢复了过来,不说失落是假的。
她小时候追着温季瓷跑,闹出不少笑话,在国外的时候,她偶尔也会关注温季瓷的消息。
可从没有听到过温季瓷的恋情,所以她以为自己还有机会。
以前和温季瓷相处过,她多少也能明白温季瓷的态度,这次温季瓷过来只是为了和她表明而已。
不过李姒也不是那种强求感情的人,她重拾起笑容,竟有些好奇到底是谁能让温季瓷这从不动心的人爱上。
“我有点好奇,你也会有喜欢的人?”
想到桑酒,温季瓷一向疏冷的眉眼,此时却难得柔和。
光影中,他与生俱来的寡然傲慢也在这一刻,为她甘愿臣服。
“我喜欢她很久了。”
关乎桑酒的问题,温季瓷第一次可以堂堂正正地在别人面前说出口。
“但是她却不知情。”
听到温季瓷的话,李姒都有些怔住了,这下她是真的想看看那个把温季瓷迷得七荤八素的女人了。
李姒注意着温季瓷的神色,她发现即便温季瓷还没赢得那人的心,她却没从他的眼中看出半点勉强。
“不知道我是否有幸能看见她?居然会有人能让你用情这么深。”
面对李姒的调侃,温季瓷倒是神色如常,他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静默了片刻,仿佛意味深长。
“以后有机会的话。”
餐厅另一端,桑酒气得差点把碗里的点心给戳烂,原本她最爱吃的东西也完全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
现在,桑酒满心满目,都只剩下了温季瓷的笑。
温季瓷竟然还敢笑!
她还从来没见温季瓷对别的女人笑成这样,这说明温季瓷现在心情肯定特别愉悦。
如果不是桑酒足够了解温季瓷,才知道要让温季瓷这么笑是如此难得。
温季瓷一定对眼前这个相亲对象极为满意。这么一说,那个女人还勉强算是温季瓷的青梅竹马。
再往之后设想,李家的二千金会成为温季瓷的妻子。
她会有一个嫂子。
她将会叫一个人嫂子。
那人能轻而易举地分享温季瓷接下来的人生,参与他之后的每一分一秒。
她再也不能肆无忌惮地叫他温季瓷。
只能乖乖地,划出一条清晰的界限。
他是哥哥,也只会是她的哥哥。
桑酒忽然意识到,此时此刻她对温季瓷的占有欲变成了一种病态的执着。
难道她不知道温季瓷迟早有一天会结婚,他迟早会逐渐疏远她,让另一个女人占据他的生活。
这分明是最稀疏平常的事情,为什么到了现在,就变得这么难以接受呢?
温季瓷本来就是她的哥哥啊。
她对温季瓷的占有欲是不正常的,是不被允许的。
桑酒瞬间慌了,她对这一刻的自己感到恐慌,感到厌恶,感到害怕。
现在思绪乱得像蛛丝一般缠在了一起,她理不清,想不通,她需要时间来慢慢消化。
桑酒一秒都没法在这里久留,她甚至没把视线再往温季瓷那里停留半秒,就立即起了身。
她的动静有些大,身旁的人看了过来。
桑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
几乎是落荒而逃。
温季瓷一直将余光放在桑酒这边,他注意到桑酒的离开,立即看向李姒。
“不好意思,我突然有急事要先离开,下次有机会再见。”
李姒表示理解,坦坦荡荡地说道。
“以后还是能做朋友吧。”
温季瓷点了点头:“当然。”
当温季瓷付完钱出来的时候,连桑酒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他眉头一紧,站在街口给桑酒打了电话,电话竟显示占线。
桑酒在和谁通话?
从餐厅里出来的时候,桑酒担心温季瓷会看到她,她特地拐进了小巷,穿到了另一条街道。
天色将晚,冬夜来得又急又暗。上一秒天光还亮着,下一秒遍大半的天已然黑透。
这条街上的行人稀疏,寥寥无几,桑酒漫无目的地沿着街边走着。
一些片段在她脑海中闪现。
刚才温季瓷唇边那抹散漫的笑。
缆车上温季瓷在她耳边温柔地说出“别怕。”
……
甚至她回想起她第一次进温家时,温季瓷那漫不经心高高在上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