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
储维骞猛地抬头,诧异地看着林茶。刘悠悠和江铭凯也看向林茶比以前的张星洲更有担当,为什么不喜欢?
直至如今,薛汐汐才明白为什么。
可实际上,在车祸那段时间,她也感觉到“张星洲”变了,甚至怀疑“张星洲”不是以前的张星洲,但她却喜欢这种变化,甚至比以前更喜欢“张星洲”,并把一切归因于车祸,认为是家人的逝去让“张星洲”更成熟。
如果没有年少时候的冲动,没有她发现真相,或许储维骞能一辈子是张星洲吧?
“奶奶,你提醒过我的,”薛汐汐苦笑道,“我做这个决定时候,也是确定自己的感情的,所以,怪不到你身上。”
张奶奶叹了口气。
汐汐真是一个好孩子啊,但她当初瞒着张星洲的身份,同意这门婚事,又何尝不是有私心的呢?
她也担心东窗事发,也当心张星洲出事,而那时候她肯定已经不在了,警方也没有能够比对的dna,那只要汐汐他们咬死星洲就是星洲,或许星洲也能安然无恙。
人,都是有点自私的。
她是这样,张星洲也是这样。
但即便有点自私,也算不上是坏人吧?
病房的人越老越多,张奶奶看到刘悠悠带着林茶他们进来,江铭凯那高挑的身姿后隐约还有个人影。
张奶奶问刘悠悠,“刘警官,那孩子呢?”
她没说“星洲”,她也不知道储维骞的名字,只能问“那孩子”。
所有人都知道张奶奶意有所指,默契地让了一条道,给储维骞让了个位置。
张奶奶看到储维骞,病态的脸上露出了慈善的笑容,她挣扎着坐起来,薛汐汐和薛母立刻上来,帮她摇高病床的垫背。
储维骞低着头,正不知该不该上去,却听到张奶奶那有些虚弱又带着点喜悦的声音。
“乖孙子,过来。”
储维骞的眼眶瞬间就红了,鼻子酸酸的,揉了揉鼻子,低着头走到张奶奶床边。
床边的薛汐汐让了个位置,让储维骞坐在床头陪张奶奶。
张奶奶轻轻抚着储维骞的手背,又摸了摸他的头发,“傻孩子,奶奶都八十多岁了,干嘛做这个手术啊!还浪费了一个肾,你还年轻啊!”
储维骞猛地摇头。
“您能长命百岁的!您一定能长命百岁的!”
然后他低着头,小声嘀咕,“您这样的好人,就应该长命百岁啊!”
张奶奶抚着储维骞的脑袋,“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啊!”
张奶奶记得,在自己意识到储维骞不是张星洲的那天,她看着脸上绷的跟个木乃伊似的少年,血液凉透了。
她没有任何表示,但在离开病房后,却回到自己房间,打开了窗户。
六楼高的住院病房,从窗户往下看去,地面的人几乎只有米粒般大小。
第一次知道家人离去时候,张奶奶已经绝望了一次。但因为护士告诉她,星洲还活着,如今重伤还未醒来,这才让张奶奶坚持到如今。
可原来,星洲也不在了。
丈夫、儿子、儿媳、孙子、孙女……他们都离开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缓缓站起来,漫天浩瀚星辰,却被蔽日的乌云挡着不见一点星光,外头的风极大,呼啸着席卷而过,吹得医院花园的松树针叶飒飒的响。
那是死亡的声音,黄泉路上,一家五口都等着她。
张奶奶差点要纵身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