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前望,似无边的深渊,正张着大口要将人吞噬。
姜芙长发散落在水中,与她衣裙一般散荡于湖中,有碎落的月光穿过湖面与水波相合照在她身上,纤美的身段显目,上面映的皆是湖水的形状,一如美异的水妖。
旁人都以为姜芙蠢笨,实则她犯过的错从不会再犯第二次。
少时两位表姐将她骗到小舟上,她见着深黑的湖水几乎吓掉了魂。
虽后被人救下,可自打那之后她便偷偷去学浮水,靠人不如自救。
前路暗黑,深不见底,可她仍旧义无反顾穿过丛丛荷杆朝深处游去。
湖面花船上一曲琴音毕,仅剩欢语,方柳来到船头,目光望着荷中的那只小舟,轻拍了拍仇杨的肩,“是不是时辰太久了?老大却拒了她上船的要求,
借口只说是夜里不拉生人,
不能随便出城云云。
先前在外生活那两年,姜芙倒也同人学了些本事,凡事只要使银子就能成了七八。
姜芙也不多话,只从身上掏了散碎银递到船老大面前,因是初回,姜芙手伸得有些远,动作有些直愣,不够灵巧,远远看着像要给他一拳。
船老大一边说着不行一边将银子往怀里揣,最后还给姜芙单腾了个船舱。
运货的商船的船舱自是同客船的比不得,出门在外,哪还有那么讲究,且有个落脚的地儿也就算了。
舱内气味儿难闻,隐隐透着一股子汗酸味儿,也不知住过多少汉子。摆在窗下的那一张竹床上面的褥子似凝了几层油脂,黑油黑油的。
姜芙捏着鼻子忍了许久才适应,最后掏了帕子铺在竹床上,隔了一层才肯坐下。
虽在此处心有嫌弃,可仍在坐到床榻上的那一刻,这忙忙叨叨的几时才算安定。
姜芙的一颗心在单薄的皮肉里狂跳不止。
直到船矛启,船老大在外嚷了开船,姜芙透过窗看到岸影移动,渐行渐远,她的心才终落地。
似梦一场,却让她无比兴奋。
奔往自由的那股子兴奋。
此刻水岸的那一头,崔枕安似个死人一样被人抬出小舟,放到了回府的马车里,血色四散,不知生死,崔枕安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一般。
他牙关紧咬,恶狠狠地从齿缝中挤出那个名字——姜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