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有要说的啦。”
“我还没有糊涂到自己说了什么都不记得,虽然到一半确实有点……咳,但是,你也不对吧,怎么能只有我一个人在玩?”
“勉为其难给你留一个数好了。”
“旅行者,你来数——‘零’,好不好?”
声音扭曲着模糊了。
面前的景色也在缓缓褪去。
“……”
“睁开眼睛吧。”
“你来倒数最后一个数。”
“游戏就结束了。”
“……”
空白的世界(梦境)于此扭曲着崩塌。声音止歇,欢迎回归冰冷现实。
万籁静寂之中,少年缓缓睁开眼。
面前的日光比什么都要刺眼,直直穿透下来,没有梦境里的暧昧不清,也没有难断的思绪,现实是如此冷漠,却又真实。
听不到花鸟莺语,也感受不到温暖触感。
只有少年呆滞着。他干裂的嘴微微翕动,声带因为久眠而干涩沙哑,此刻,终于再次震动。
颤抖着、呼吸急促地——
“……零。”
“嗯!”
有温热液体从两鬓滑落,没入自己枕着的金发中。
“游戏结束了哦。”
“早上好哇。”
他分明听到了声音,他分明没有听到声音。现实里不会有这个声音叫他,这份鲜活,仅仅存在于一次比一次模糊的梦境中。
人类是群居动物。所以,死亡从来不是人的终点。少年还记得那份相伴的记忆,但是时间却远比一切都要残酷。水滴可以穿石,风沙可以干涸水源,而即便是长生种——也无法抵抗不可逆的磨损。
最开始遗忘的是温度。接着是眉眼,面容,气味……梦境无法一一复原,每次的沉迷好比饮鸩止渴,只在徒劳增加损耗。
现在,留给他的,还剩下声音。
“……好。”
旅行者抬起手,搭在眼睛上。
不知是谁人声音颤抖着,夹杂了太多太深的情绪。指甲陷入肉中,眼泪打湿鬓发,睡至嘴唇干裂也不愿醒来。
他回答,
——早上好哇。
“早上好。”
——醒了吗?
“……嗯。”少年安静地哭泣,“我醒了。”
旅行者抬起手,往空中虚虚一抓。
——却无法阻止你向终点走去(被他遗忘)。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