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发现一点,与他上位者人设不相符的幼稚。
沈幼卿“哦”一声,这次时耀祖用脑袋拱了下她的手,她低头瞧一眼,纵容摸摸:“时先生好像挺纵容耀祖的,我以为你们养狗,会将狗狗教得非常听话呢。”
训练有加的狗狗,不会开门就扑人。
更不会擅自改变自己的状态。
听她像采访一样的问题,时宴礼笑了下。
他侧眸,深不见底的黑眸注视她,慢悠悠地说:“既然养烈犬,自然要保留下它的天性。”
这种论调,让沈幼卿一愣。
对此,她发现,自己没有清晰的评判,既觉得对,又觉得不对。
两相矛盾。
“到了。”
管家上前为他们开门。
沈幼卿的神思被打断,注意力投向眼前的台球室。
他们乘的电梯上二楼,台球室在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
一进门,沈幼卿就瞧见房间的斯诺克球桌,她惊讶扭头:“时先生学斯诺克?”
斯诺克虽然是台球的起源,但也是最难的台球玩儿法,可是时宴礼,连简单的黑八都不会。
时宴礼缓步行至球桌旁,拿起球杆,垂眸端详着:“沈小姐最擅长的便是斯诺克,我当然要学老师的专长,不是吗?”
又是一句不太正的“老师”,他回头,视线落定门口女孩的脸上,两池漆黑里似有光华流转。
无端的,沈幼卿从心脏,由内而外地,滋生出像第一次见面那样的危机感。
她镇定移开眼,打量这间简洁、宽敞的台球室。
胡桃木的墙壁,白色天花板。染绿的羊绒桌面,桌架实木质感厚重、暗漆沉郁,是一眼就能看出的价值不菲。
几盏吊灯从顶板上坠下,灯光被黑色灯罩拢住,集中在桌面。
外侧是整片式的全景玻璃,这一面对岸没有山,因为本就在山顶,山下是川流不息的江。
透过玻璃,可以欣赏楼下的湖景、与山下的江河,再晚一点,或许还能看夕阳。
可以想象,傍晚清风拂,夕阳霞映镜湖,到底有多美。
饶是沈幼卿,也不得不感叹。
有钱人可真是,太会享受了。
球杆与球都摆在桌面,没有动过的痕迹,整个看起来如同崭新,没有半点用过的痕迹。
若是用过的台球桌,桌面上,或多或少,会占有巧克粉的颜色。
沈幼卿略感讶异。
时先生不会打,难道朋友来家里,也不打吗?
此时,《若是明仔载》的闽南语歌声,怅然回响在宽敞的室内。
是陈书彦打来,沈幼卿歉意地看向时宴礼:“抱歉,我接个电话。”
时宴礼眉梢微微挑,伸了下手,做出个“请”的手势。
小姑娘走到门外,听见她温柔的声音:“阿彦,怎么了?”
时宴礼后退几步,斜斜靠到桌球,长腿支在地板。
他伸臂,随手抓起白球,闲闲地把玩,那冷白的手背上,青筋清晰地鼓动,似极用力。
温管家瞧他一眼,斯文开口:“先生为何不直接一点?”
时宴礼一顿,懒洋洋掀眸,慢声:“好事多磨,急什么?”
以小姑娘如今的性子,他稍有直接,就被吓跑了。
几分钟后,沈幼卿返回。
她略有歉意地看向时宴礼,微笑说:“已经看过了,装备没问题,不过今天我不适合打球,不如我就先回去?”
今天从学校直接过来,她没来得及换衣服,虽然斯诺克是一项优雅的运动,但总不好穿着裙子打。
陈书彦问她结束没有,他来接她,说他买了菜,晚上一起吃饭。
他做饭很好吃,不过以前在学校,后又工作,便很少有时间做。
看得出,他在努力地缓和他们的状态。
沈幼卿答应了。
时宴礼点头,语气如常:“我让司机送你。”
沈幼卿想了想,礼貌地说:“谢谢时先生。”
这里离时代广场很远,又有私家路段,陈书彦不可能接得到她。
如今与时宴礼为雇佣的关系,接受这样的好意,也不算失礼。
晚七点,普通的高楼房间里,家常的、铺着格子布的桌面上,菜肴丰富。
有虾、有鱼,还有排骨汤,都是沈幼卿所爱的。
让她意外的是,原以为张曼也会来一起吃饭,但今晚,就他们两人。
陈书彦像往常一样,主动给她盛汤,夹菜,从头到尾没有提过其他人。
沈幼卿也没问。
陈书彦主动与她分享今日的工作,讲案子里的趣事。
将沈幼卿逗笑。
吃到一半,他看着沈幼卿说:“我们周末去看电影?”
沈幼卿低头,吹一吹碗中汤,松快答应:“好啊。”
周末,陈书彦提前买好最新出的电影票,打了车去江岸大门外等沈幼卿。
看电影途中,黑暗的环境里,陈书彦展开手臂,揽住沈幼卿的肩,她顺势靠过去,眼睛盯着荧幕。
她能感受到男人的温暖,却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
从头到尾,都很安静,看完电影,又去用了晚餐,张曼都没有打电话过来打扰。
晚上回家,沈幼卿忍不住问了:“张曼呢?”
陈书彦将她的拖鞋从鞋架拿下来,随后低头换鞋,他清润的声音平静:“她不会再打扰我们。”
沈幼卿诧异地瞧他一眼。
他为何,突然对张曼如此狠心了?
不过说话来,如果真如他所说,日后只两人好好的,不会再有多余的人打扰。
虽然她热情不再似从前,但若一直这样,她仍旧很愿意跟他在一起。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谈恋爱,第一次有喜欢,这种在沈家不允许有的偏向性。
诚如陈书彦所说,从这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沈幼卿都未见到过张曼。
甚至连她电话里的声音,都未听过。
他们感情越来越和睦,沈幼卿又开始去公司找陈书彦。
不过不似以往那样特意,而是训练结束的中午,顺便过去寻他一起吃饭。
今日,沈幼卿刚到恒世大厅,陈书彦便从电梯里出来。
是第一个出来。
陈书彦先给她一个拥抱,随后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两人说说笑笑,并肩走出恒世大厦。
瞧着两人和谐恩爱的背影,秦淮厌偏头,瞅一眼自己表哥,替他悲伤:“我瞧着他们感情越来越好了,哥你怕是没机会了。”
时宴礼注视着前方背影,漆黑的双眼渐深,他抚弄着小指冰冷的金属尾戒,慢不经心地勾唇:“很快就不好了,急什么?”
沉缓磁性的话里,隐约透出对局势掌控的运筹帷幄。
似深暗的森林,蛰伏的野兽,安静地活动筋骨肌肉,随时可能冲出去,精准一口咬住猎物的喉管。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