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尔图瓦难得的显露出来了困惑,而他还没反驳,或者解释什么,就听到雅克继续说:
“好的,暂停,我知道你现在想要反驳我,说‘我可没病’或者,‘我正常得很’,听你这些话,不是我刚刚讲这个的原因,要知道,‘存不存在’和‘要不要做’,这看似是两件事,但其实就是一件事。”
现在不光是库尔图瓦露出困惑的表情了,那边德布劳内也不继续研究病房里面充满艺术感的脱落掉的墙皮留下的痕迹了,两个初中生想不明白雅克上了高中之后,老师们都教了他什么,可是之前雅克也没有表现出来这样独属于文化人说不清楚话的特质,而一切的变化似乎都是在他出了车祸之后。
他不会是在晕死的时候交了好运,跟上帝聊了聊天吧?
雅克当然不知道他们俩想些什么,或者,就算他知道了,他也不在乎。
“判断这件事情存在与否,这取决于你想要如何度过这一生,假如你能意识到这一点,那恭喜你,所有的矛盾都好解决了——基于此,勘察这一矛盾,就在于你看问题的抽离程度。来,让我们举个例子,就以刚刚笑话里的和朋友妻子偷情的那个男人。”
德布劳内眼疾手快,把雅克因为过于激动的情绪而抬起来的,打着石膏的左腿压下去,而雅克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左腿居然可以动弹了,只是让自己显得更加诚恳:
“好,这个人,我们叫他‘长颈鹿’,长颈鹿不喜欢自己好友的女朋友,但长颈鹿仍旧和她上了床,并且他的朋友没有发现这件事,是长颈鹿自己告诉了好友的另一个朋友,让他转述的——你觉得这头长颈鹿是否有心理疾病?”
金发的朋友眼睛几乎要成了蚊香,喃喃道:“长颈鹿确定不是喜欢自己的朋友吗?”
“我不太喜欢你用的这个名字,”库尔图瓦说,“但我认为,至少长颈鹿和自己的朋友关系真的很好,难道为自己的朋友测试他爱人的忠诚,这也错了吗?”
老天!
雅克没有忍住自己曾经的口癖,明明在几个小时前,他就准备戒掉这个口癖了——他说:“不,就算没有人能证明你是错的,这也不代表长颈鹿没错,唯我论者总是称自己才是那个唯一的存在,当然,这是错的,无论是谁听到了这话,都会想方设法证明这话是无稽之谈,因为人们虽然没有办法用语言来证明,但是人确实是真实存在的。”
“所以呢?你到底要说什么?”库尔图瓦觉得有些无聊,并且和昨天的德布劳内想法趋于一致:雅克估计确实是被车撞脑子了,要不然怎么解释他现在的举动?
德布劳内仍在试图理解雅克的话,他甚至还挺喜欢这些没太有意义的话,至少充满了逻辑。
而雅克现在的行动逻辑这也很简单,因为他还没有脱离自己脑子里面所有针对“库尔图瓦”这人的印象。
【库尔图瓦是个烂人】已经牢牢地刻在雅克迪吕波的大脑皮层上了。
而他作为辩论老师的本能,就是希望自己能够用言语来让库尔图瓦醒悟——这可能吗?且不说所有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就算是发生了,库尔图瓦这个耻感极低,道德界限不清的唯我主义者,能够承认自己有问题,然后通过言语就改变的可能性,也同样趋近于零。
“让我来讲个故事,”雅克终于把那本数学笔记扔到了一边,“有个精神病专家,叫威廉·詹姆斯的,他有一件很出名的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