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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崇要到凌晨才能换班,只能点外卖招待袁知乙,他在休息室支起一张小桌,三人挤在一处吃晚饭。
外卖点的日式乌冬面,方君宜的最爱,但却只点了双人份,韦崇给自己冲了一桶泡面。
外边有人喊“网管加钟”,他出去收银,再回到休息室的时候,泡面桶已经到了袁知乙面前,她嘴里叼着塑料叉子,准备开饭。
“你别吃那个,”韦崇把乌冬面盒子推到她面前,“小女孩家家的,不怕长胖?”
袁知乙就着边缘喝了口汤,含糊道:“好久没吃了,我就想吃这个。”
她都吃了,韦崇还有什么办法,无奈地笑笑,递给她一罐可乐,“反正你都不怕胖了。”
袁知乙接过,嘴角漾开一点笑意。
韦崇也坐下来,“这不就对了,有事没事多笑笑,长这么可爱整天冷冰冰的,吓唬谁?”
袁知乙扬起叉子扎过去。
韦崇赶忙往后退,“行,我不说你,赶紧吃赶紧吃!”
方君宜叼着面,咯咯笑。
小小的休息室,像聋校食堂的后厨,又像方君宜家的小破阁楼。他们长大了,又似乎还是小时候那样,明明很久不见,却好像从未分开过。
“我觉得,君宜还是比较适合蛋糕店。”袁知乙吃着泡面,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韦崇也低着头,躲避方君宜的视线,避免被她读取唇语,就着吃面的口型说:“然后呢,继续领着你给蛋糕店老板补贴的工资?”
他知道了?
袁知乙微愕,抬起头,韦崇也正好抬眼,对上她淡静但透着执着的眼睛。两厢对峙。
在方君宜察觉之前,两人又低下头去。
袁知乙:“君宜很喜欢做蛋糕,老板说她学得很快……”
“谢谢你替我照顾她。”韦崇没抬头,用筷子敲了敲她的泡面盒。
袁知乙吃了一大口泡面,低声自言自语,“每次我去找她,她都会偷偷往我书包里塞蛋糕胚的边角料,还以为老板不知道,她真好笑……”
她还总是把老板送给她的滞销蛋糕送给流浪汉。
在她眼里,食物是最好的东西,把食物带给别人是一件幸福的事。
这世道对方君宜并不好,她因为先天耳聋被父母遗弃,养父捡到她的时候她连哭都不会,养父是个光棍海员,出海营生一走就是一两年,他们聚少离多,她有了家,又好像没有,零散寄住在居委会奶奶家、福利院、社区老人院……
但她从无怨怼。
见过冷眼仍有盈盈笑靥,自身困顿仍能悲悯他人。
如果这世上有天使,方君宜就是那般至纯至善的存在。就该被好好珍视和保护。
袁知乙不是在替任何人照顾她。只是见到她便如照明镜,如沐暖阳。
韦崇说:“再给我一点时间,攒够了钱,给她开个蛋糕店。”
袁知乙也没问他是怎么知道她补贴了一半工资的事,他这么聪明,总有他的方式。她只问:“一点时间,是多久?”
韦崇:“快的话,大赛结束后。”
他没说什么大赛,但袁知乙明白,提醒道:“没有哪个赛道的奖金池有这么大。”
韦崇:“我有我的打算。”
袁知乙:“要是赢不了呢?”
韦崇笑,“相信我。”
袁知乙沉默着,吃完了整桶泡面,汤都没剩。
韦崇收拾桌子,袁知乙站起,从书包里取出邀请函,递给韦崇,“我当然相信你。”
并且,会帮你。无立场,无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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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一日早晨,闻人放险些在梦中窒息。
他拽开不知何时扔在他脸上的臭衣裳,看见了沙发那头衣冠楚楚的祁聿。
“干嘛啊,客房空着不让睡,沙发也不让睡?才几点,九点啊哥。”闻人放翻了个身朝向里头继续睡。
“我要出门了。”祁聿冷声开口。
“要出你就出啊……”闻人放纹丝不动。
“为了防止我回来的时候这里变成夜店,我必须看着你出去。”
“啊——大哥,”闻人放趴着哭嚎,“不就上次一回嘛,至于念叨到现在吗,天蝎座真是记仇……”
后边的话越说越小声,祁聿没听明白,“你说什么?”
“没什么,您快请走吧,我保证睡饱了就回家。”
“你还知道自己有家呢?”祁聿真是纳闷了,看来他最近真是和蔼可亲,“一个二个喝多了都把这儿当酒店?”
闻人放忽然就有精神了,“谁是二个?”
祁聿不答,拎起沙发靠背上的休闲西装,往门口走,“给我把衣服穿上,别脏了我沙发。”
闻人放:他比衣服脏,是这意思不?
“大过节的,不是放假吗,你去哪!”闻人放才想起来正事,“祁聿,下个月我俱乐部开业,你得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