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杀了她。”
我毫无畏惧地死死盯着那双暗潮汹涌的红色瞳孔,声音却越来越大。
“和那些在角楼里死去的无辜男人、女人、孩子们一样,被吸干血液死去的时候她会在想什么呢?会想起我吗?但却没人记得她,就连我也忘了,你们骗我留在这里,你们是杀人魔!刽子手!一群只会吸血恶心的怪物!”
“把她还给我!”
周围所有能够摸到的东西,都成为我攻击他的武器。我发疯般挣扎起来,晃动中碰掉了扎进体内的针头,伤口处瞬间凝聚出豆大的血珠。
“闭嘴!多洛莉丝!”
他终于被我激怒了,完美的面具出现裂痕。
劲风掠过,凯厄斯瞬间从御座起身,压着我的肩膀将我禁锢在床上,面上是野兽克制本能的压抑癫狂。
“无辜?呵!沃尔图里从来不给第二次犯错的机会!
在她用女儿作为交换的筹码,祈求沃尔图里的饶恕,就应该明晓规则制定的意义,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法律的权威!没人任何人,任何人!在悖逆不轨后,能够逃避应有的惩罚!”
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让我头晕,鎏金般的发丝垂落,随着他暴虐压迫的吐息,好似在他与我之间,形成了一道屏障,极具历史感的厚重男香将我包裹其中。
“她主动的选择,又有什么值得你难过呢?嗯?”
因为他充满恶意的话语,我愣在原地。
那瞬间有东西吞噬我理智的声音,房间里很安静,吞食的声音,最后掉在地上,我冰冷无比的深渊里听见‘扑通’的音波。
我想要大声反驳,指责他是个骗子,说这是他故意捏造出的谎言。
全都是假的!
但等我抬手死死捏住他的衣领,泪水缓缓汇聚,在凯厄斯怒火冲天的红瞳里,白皙的脸被憋得通红,“唔呜……”终于忍不住放声,嚎啕大哭。
……
世界是一片黑暗。
我像是一叶扁舟,在惊涛骇浪的海面沉浮。狂风之中,有人在说话,断断续续的交谈,他们故意压低了音量,听不真切,但仿佛萦绕在耳边蜜蜂翅羽的喧豗。
尖锐的鸣嚎突然响起。
——“血氧下降!”
——“瞳孔开始扩散了!医生!”
——“快!推入10mm肾上腺素!开启体外膜肺氧合仪!”
被强制扒开的缝隙里,喧嚣之中,我看见无影灯瞬息启明,形形色色的人围在周围,他们佩戴口罩,穿着疏离的蓝色罩衣。
尖冷的寒意紧贴在我的锁骨下方,“双向波,能量200j,放电……”
铮!
风浪袭来,我再次被黑海裹挟,咸腥的海水涌进我的鼻腔、喉咙,它们挤入我的眼睛。
五感被封印了,胸腔里的氧气寸寸剥离,脏腑如同被捏碎,变成一团血肉模糊的废墟,我挣扎,张大嘴想要呼吸,却呛入更多的液体。
风浪停止了。
翻涌的海面,隐藏着淼茫寂寥的死水,我在荒芜中下坠,水浪拍打着裙摆和小腿,苍白到了无生气的躯壳,蒙上灰霾的眼珠失去原本的色彩。
黑暗的尽头,妈妈在那里。
——“当然了,宝贝,我会不顾一切地找到你,将你带出来。”
她终于要来,带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