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智楠顿时明白了,原来这个家最大的痛楚并不是秦姨的丈夫,不是这个酒鬼、赌徒,而是秦姨的大儿子——从他的表现看,他十有八九是个精神病人。
曾智楠忽然理解为何秦姨会十年如一日地给家里寄钱,原来她并不是给丈夫,而是给她的儿子。赵顺安看起来生活难以自理,应该没法离开这个家,如果秦姨想关照他,就必须把钱寄到这里,哪怕其中的绝大部分钱会被秦姨的丈夫据为己有,喝了赌了,就像把钱丢入无底洞。可是秦姨大概是觉得,不管怎样,丈夫还能留一部分钱给赵顺安,毕竟那是他的亲生儿子。
面对赵顺安异样的表现,楚佳桃先是心头一紧,刚才好不容易克制住的恐慌再度倾泄出来。她不能像母亲那样迅速识别赵顺安是个病人,只是隐约感受到他有些不正常,而这种“不正常”深深击中了楚佳桃内心深处的某个她一直压抑的情感,像一个迅速引发她不安和恐慌的洞穴,她害怕这种“不正常”,和这样的人共处一室,楚佳桃脑海中生出一大堆消极的想象,担心赵顺安会忽然发疯,攻击她和妈妈。
其实楚佳桃的担忧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只是比起赵顺安,秦姨的丈夫更不安全,他因为自己儿子的“丑态”暴露而感到羞耻,更加烦躁不已。
赵顺全终于忍不住了,他对曾智楠说:“曾阿姨,对不起,我们走吧。”
曾智楠松了口气,同时也感到庆幸,秦姨耗尽心血,用尽大半生去保护的这个孩子良心尚存,这也让她看到了一些希望,关乎人性,关
乎善良。
终于可以逃离此地,楚佳桃绷紧的心稍稍松弛,她并没有像曾智楠那样不断去分析情势,只是凭借自己感性的感知。她觉得这里像是一个不断抽干美好事物的黑洞,她感到这个家庭是这样充满痛苦,简直是她活到这么大所见过的最痛苦的家庭。
当然,曾智楠不这么想,她所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不幸的、痛苦的家庭数不胜数,正因如此,她才经常感谢生活,不管自己经历多大的困境,生活还是给予了她太多恩惠,她和小桃就像一直被幸福包围的宠儿。
这样想,也增强了她心中的力量,她确信,如果一个人,一个家庭中只有痛苦,那么只有少数具有坚强意志的人才能从这种痛苦中站起来,必须凭借强大的定力,才能摆脱家庭带给自己的影响,走出自己的道路,获得自由。
而大部分时候,接二连三的打击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