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朝阳深深看了沈平安一眼,然后转身向门里走去,依旧是那语气说道:“韦师兄在等你,请随我来。”
才走了两步,孙朝阳又道:“闲杂人等门外候着,太阴宫敬沈先生,不代表任何人都能逛花园一样入太阴宫。”
安公子眼神阴冷,孙朝阳的话再明白不过,太阴宫是给沈定西面子,而不是给你面子,最好见好就收。
让家仆等在门外后,沈平安佩剑入门,一路跟着慢悠悠的孙朝阳去见十年不出太阴宫的韦松。
一路上,不少太阴宫的学子看到佩剑的安公子时,无不神情呆滞,今日后难道太阴宫要坏规矩了吗?
绕过朗读声齐齐如鼓的闻鸡殿,第一次踏足太阴宫的沈平安也没有四顾张望,对太阴宫的人,他向来没多少好感,上次在太阴宫外墙题诗虽然恶作剧,也
有讽刺的意思。
当孙朝阳带着沈平安走进一片小树林,来到一栋小茅屋面前时,沈平安有些没反应过来,原本以为太阴宫的宫主肯定住在一个浩大雄威的宫殿中,再不济也该是个小合院里,却不想竟是一个简陋的小茅屋,看那小茅屋的结构,在这寒冷的冬天里,肯定阻挡不了寒气。
孙朝阳走到门前停下,淡淡道:“师兄在里面等你。”
沈平安想了一下后大步流星的推开小木门,敲门直接省去,一旁一直神情淡漠的孙朝阳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进入屋子后,沈平安就看到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老头坐在一堆火面前,火上面挂着一个壶,淡淡的茶香从壶里传出来,再环顾四周,四盏青灯,书卷成了唯一的装饰,不大的石榻上都被书卷占了一半多的位置,人睡在上面翻个身兴许都会掉下来。
沈平安心中微微一动,心想韦老头难道不一样?试一试便知。
沈平安龙行虎步走到火堆面前,然后在那张已经准备好的小板凳上坐下,取下腰间的破天谴,啪的一声杵在地上,也不说话,就瞪着眼睛看着韦松。
韦松拿起一个烧制手法劣质的瓷碗,提起茶壶往里面倒茶,和蔼笑道:“安公子来的正是时候,这茶
是我自己种的,尝尝,虽不是好茶,也能解渴取暖。”
说完将倒好的茶端起来笑容满面的送到沈平安面前。
沈平安没有接,讥笑道:“韦宫主好一副山野隐士装扮,刚才我进门的时候要是手上再拿一卷书就更有三分样子了。”
韦松站起来走到沈平安身边,将茶直接送到了沈平安手里,又回到位置上自己到了一碗,捧在手里笑呵呵说道:“那样安公子岂不是要大闹太阴宫?这个样子老头子不能装,也装不来。”
沈平安冷笑道:“不装还让我来这里看你如何清幽?”
韦松继续和蔼笑道:“老头子从来不装清幽,老头子也不知道清幽为何物,老头子二十年前便搬来这里,这屋子是老头子亲自盖的,这盛茶的碗是老头子亲手烧的,这满屋的竹卷也是老头子亲手做的,竹卷上的一字一句也是老头子亲手写的,老头子在外人眼里是高高在上的太阴宫宫主,可惜外人不知道老头子其实就是一个凡夫俗子,跟很多人一样,两只眼睛,两只耳朵,一个鼻子一张嘴,吃的东西也和天下人一样。如果安公子因为这样就要责难老头子,老头子也只能和天下人一样,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