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亦怔怔地看着妙法，他本以为，即便妙法能走出幻象，起码也要花很长一段时间，却不想这么快就出来了，而且看上去，根本没有受一点损伤。

莫非这小和尚没有心魔？平亦不由起了很不可思议的想法，即便像他这样五百岁的老剑修，都有稍许心魔。

心中翻江倒海的平亦深吸一口气，凝重问道：“无量山有历来，得三十而斩尽心魔之僧一手能数，此数人皆罗汉形道；乃二十五岁心魔尽除，或更少便有此能，汝是哪尊菩萨？”

妙法平静道：“小僧就是一个和尚而已。”

平亦眉头微皱，紧紧地盯着小和尚，试图看出点破绽，呵诉道：“汝不可能是普通和尚，普通和尚有此能耐，无量山岂不遍山佛矣？岂，汝未觉醒？不！非也！若未觉醒，安得斩除心魔！”

妙法温和答道：“小僧此生不修罗汉果，更不成佛，如果平亦前辈是因为心魔一事质疑小僧，那么小僧可以告诉平亦前辈，小僧无私欲，心魔又如何找上小僧？”

平亦想了想，一字一字沉声问道：“汝前一世是谁？”

妙法一声佛号，低眉顺眼，徐徐道：“前一世是谁，前三世是谁，都和小僧没有半点关系。”

“你既不肯言，则以子逼出！”平亦右手向前一伸，断水剑出现，手一握，一股磅礴的气势从爆发出来。

跟着，平亦皮包骨的身躯迅速饱满起来，枯黄的皮肤越来越白皙，皱纹交错的脸庞很快平整，灰白的眉发也转黑。跟着，一道飓风绕着两人飞快吹起，转瞬间便形成龙卷，寻常百姓不得不仅仅抓住一旁的柱子，或者抱着街道边上的马匹，惊慌地叫声四起。

“阿弥陀佛，小僧所到之处，要四海升平。”妙法左手一摊，取物之法须弥芥子一出，左手托着一个暗红色的木鱼，接着，他右手拇指扣着食指，对着木鱼敲下去，手才落下一半时，右手上出现一把淡黄色的木杵。

咚的一声，一扣风消四静。

再咚的一声，第二扣，平亦手中的断水猛烈颤抖起来，而平亦本人大退三步，气血翻滚，真元不受控制的四串，像受到惊吓的兔子意思。

这一刻，平亦不可相信的看着手中的剑，他用几百年心血蓄养的断水，竟然在悲鸣，在恐惧！

然后，他抬头看着面色平静的妙法，刚才，根本没看到妙法做了什么，可是，那股击溃他剑势的力量从哪里来的？难道是…

想到这里，平亦的心跳忽然加速，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人物，咽了咽口水，艰难问道：“此一世仍不成佛？”

妙法笃定道：“成佛有何用？坐在金莲上普渡众生？坐多久？一百年？一千年？还是更久？这是遥不可及的等待，毫无意义，小僧不要等，小僧觉得救一个落水的孩子，都比成佛有意义。”

曾做梦都想向先前问剑的平亦，此时眼前就有个争天劫时就存在的传奇人物，但是他却再没有问剑的勇气，妙法两道木鱼声，先破剑势，再动剑心。如果再敲第三下，平亦丝毫不怀疑，未来几年他都再没有向谁问剑的勇气，搞不好谁拿着普通木鱼敲一下，断水都要被吓回去。

此时知道向妙法是多么愚昧的平亦，苦涩道：“既然是汝，何须称我前辈？是在讥讽我吗？”

妙法淡笑道：“他是他，小僧是小僧。”

平亦咬了咬牙，道：“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妙法轻笑道：“不一样不一样，就像下次前辈见到我，也许就不是和妙法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