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与寒饮了口咖啡,苦笑了一下。
他慢慢开口,“我姐姐自杀,我接受不了。”
靳家在鹰国也是个名门贵族,由鹰女王赐予了英文姓氏,但是他们在非正式场合还是习惯于用中文名。
但凡这种传承数代的家族,污秽之事总是极多。
靳与寒的姐姐当年已与伯爵之子订婚,突然去世,对外宣布的是急病,没想到竟然是自杀。
涉及到豪门秘辛,聂之川不便多问,就与靳与寒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可是记忆之门一旦被打开,很多事情就涌进了靳与寒的脑海里。
他还记得那晚姐姐站在船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跟他说:“与寒,你不要死,让姐姐死,这个家是个牢笼,
姐姐死了,爸妈就不会再逼你,你就可以去过你想要的生活了,答应姐姐,好好活,像个真人一样,有快乐有悲伤,有爱也有恨,连着姐姐的份一起,活下去。”
靳与寒愣了愣,“姐,你不是一直都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吗?”
“满意?呵呵。”靳与暖笑得像朵快要枯萎的花,“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靳与寒觉得害怕,“姐姐,我不自杀了,我跟你回去,你别这样。”
靳与暖却像是坚定了决心,她直接从船头跳了下去。
靳与寒眼睁睁的看见水面溅起大大的浪花,涟漪层层叠叠,聚起又散去,然后了无痕迹。
他疯了一样的大喊大叫,疯了一样的挣扎,想要挣脱姐姐绑住他的绳子,可是毫无作用。
姐姐就那样沉入了湖底,一瞬间他就失去了姐姐。
靳与寒就像现在的徐熙熙一样,哭到眼泪干涸,哭到喉咙沙哑。
一切都怪他,他得了抑郁症,想要自杀,姐姐已经抓了他三回,在船上是第四回。
姐姐像往常一样,找到他就把他绑住。
他痛苦的对姐姐说:“我真的不想活了,靳家这个名号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只想做一个自由的人,有温度有灵魂的人,我不想做一个木偶,我不想永远背着这个靳字做一个假面人,再娶一个假面人妻子,生一个假面人孩子。”
靳与暖的脸色听到这番话,突然就变了。
她何尝不是假面人?
她嫁的何尝又不是假面人?
她活着到底是为什么?
她其实早就跟靳与寒一样,觉得压抑,觉得喘不过气,可是她全都一一忍下,乖巧做着父母祖父祖母喜欢的孩子。
可是她并不快乐,她甚至有时候恍惚,今天和明天没有分别,活着或者死了也都没有分别。
那一瞬间,她像是顿悟了一样。
她也突然明白了靳与寒为何会一再寻死。
死,会是解脱,可以重新成为另外一个人,重新去过一个新的人生。
几分钟的时间,她就看淡了生死,她也经历了由生到死的旅程。
可是永恒的痛苦却留给了船上喊到喉咙撕裂的靳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