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不是想通了一些东西?”
“不是刻意有心去想通的,只不过,孕妇的心理与生理,自然会帮我做决定,帮我选择我要走的路。”
“那其实你要走的是什么路啊?安漾怎么办呢?”蒋云松觉得她说得很在理但又不确定,有点玄。
可是她很坦白。
苏曼丝却继续悠悠着,说:“随遇而安呗。安漾
不会怎么样的,只会多一个人永远爱她而矣。”
说到这,苏曼丝想起了喻惊鸿,轻叹了一口气。
云松感觉到了她对安漾的爱,善意地说,“安太太,我觉得,你真的爱安漾。”
苏曼丝也不掩饰了,说,“呵,我也觉得是。所以有机会的话,让你心爱的女人怀孕吧,有了baby的女人,就像圣母玛丽亚一样,只会做善事!哈哈。”
说完,苏曼丝仰头看空中打旋的芽托叶。
这是一种南方特有的大树,春天吐露新芽的时候,当新叶在一夜春风里探出来头来,芽叶托便会集体随风脱落飞散。
这时候,鸣城像满城翡翠,新叶像新玉器上透绿的成色,美得碧人眼。而更美的景象是春天里的“落叶”。
这上结“落叶”正是被新叶蜕落的芽叶托,也是鲜鲜的淡碧绿色,带着透明的翡色漫天飞舞,像春天里的精灵满城飞扬。
这春天“落叶”的盛况,比全城缨花季或全城粉黛乱子季更让人着迷。
苏曼丝闪下来,温柔下来,发现这座她从前完全听隐约听长辈提及过小城美得温柔,美得清新,更美得充
满人情味。
春风里,碧玉片片中她醉了。
公园的大树上,一片又一片旋转飘落的托叶,苏曼丝在深呼吸在怡然自得地吐纳,她心情大好,因为知道水边树下新叶包围着,这样的空气对胎儿极好。
蒋云松也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也仰头看一看从头顶上雪花一样飘落如玉的芽托。
不久之前,这个深谋远虑语态烦嚣的女人,在短短一个秋冬过后,她的深谋远虑像秋冬的落叶,一片一片,从极度不情愿地到干脆利落地,逐渐地从树上脱离。
现在她身上的一切忽然变得相当简单,相当快乐,仿佛生命梳理出极为重点的脉络,其他的繁枝末节全部舍去,相当利索。
这让蒋云松想起十年前,他的澜澜曾悄悄咬着耳朵告诉他:只想要一个布娃娃抱着来睡觉!
那时候的喻安澜,和此刻的苏曼丝是一样地因为简单、快乐而极致地美丽。
俘虏一个男人,原来就这么简单;从女孩变成女人,原来也就那么简单。
简单得就只是从一个午夜到一个黎明。
简单得,只需要真正地简单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