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慌
外界根本没有人相信,赫赫有名的安氏传人,风流倜傥的外表,内里不光颓废,而且没水平。
在众多牵扯与羁绊中,显赫了几代人的安氏,在安思远手上经营了二十年,并没有真正遇上毁灭性的打击,前辈们经历战争,迁徙,都没有安思远这样的凌乱与萧杀!
大家也清楚,资本每过一个阶段,就会因各种风潮或气候而遭遇重新洗牌,但安氏有足够的经验应对。
可是,大家都不知道为何,现实是,安氏现在已经萎缩成小小的安思地产了。
这原因在哪,苏曼丝和安思远一直找不到。
要知道安氏像一艘稳健的大船,在百年的历史烟云中航行,越发构筑起固若金汤的一道道防火墙。他们经历过的历史风云还少吗?这二十年明明是百年安氏最太平的年份,经济周期这点风浪算什么呢?安氏是肯预算有预期有预警方案的啊!怎么说坍塌就坍塌,泥沙俱下似的无法挽救!
真的不至于这样的!
可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步入中年以来,特别是决定回归鸣城退守安氏园林这祖业以来,安思远本来是奢望能稳静地过渡,本来是寻求一种安逸的回归,却料想不到,内地的地产界早已扬帆起航一路高歌猛进,而自己的命运、安氏的命数却垂垂暮气一直西沉,回家乡还没开局,立马就是各种无法适应的差异与打压。
苏曼丝随安思远回归故里之前,做好一切最坏的打算,却想不到现实比能想像的更坏,无法预算,也失去预算!
安思远高大的背影挺拔得已经有些勉强了,看起来完全提不起精神却得拼命提起精神的疲惫,苏曼丝知道,这才是真正的疲惫!
他早就不想撑了,但还得一直撑下去,而且不知到何年何月为止!再加上安思远一贯以来遇事总略显惊慌失措的神色,苏曼丝是一阵心痛又一阵心凉;一阵心凉又阵阵心痛。
她根本没办法弄清楚此刻自己真正的感受。既如平常冷嘲热讽似的希望安思远事事受挫,最后甚至最好能依赖她、求助于她;但又真的担心他甚至心疼他。
种种矛盾的心态的交织,让苏曼丝在客厅里来来去去无所事事但又心事重重不得安歇。
这么些年来,苏轻丝与安思远互相不屑,但又相互依赖。
苏曼丝依赖安思远脱离香港鸭寮街祖辈的窘迫,跃身成为社交名媛;安思远却依赖苏曼丝挡了他最贫乏于其中的社交危机,甚至凭她的敢作敢为自以为是,延缓着安氏的衰老期。
安氏是一个老去的曾经显赫的品牌,苏曼丝则是冉冉上升的名门新贵。
在苏曼丝借安氏的强弩之末之力不断攀升的过程中,安氏与安思远却不断衰退!但这两者是多么和谐地共存着,甚至到现在还一直在互相依赖着!依赖在公众场合的互相辉映,依赖互相的光芒来弥补彼此长短,甚至依赖着渡过漫长的无聊的黑夜、午夜梦回时候的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