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三叔的话您别放心上,他就是有口无心,您是他大哥,这点您还不知道吗?”尚峰坐下来后,缓缓地开口道:“三叔一家都爱打算盘,三叔盘算着要个儿子,三婶盘算着怎从老太太那里套宝贝,这我都习惯了,您还不习惯吗?”
“…”
“前些日子,阿伟跟我说,三婶拿着老太太的《梅花图》去了西庄,据我所知,西庄有一个临摹大师,经此人临摹的作品可以假乱真,若没猜错的话,老太太箱中的《梅花图》早就不值钱了,这事老太太估计也知道,阿伟说,那几天老太太吃饭时总时不时的走神。”
“唉!造孽啊,造孽!”尚宏跃一边喟叹一边
松开了抓着杯盖的手,接着,往头上拍了几下,“你说,这…唉!”
“其实,您也不用这样,三婶嘴甜,能哄老太太高兴,老太爷走后,老太太一个人挺孤单的,如今,能听上几句好听话,肯定高兴,所以您不必唉声叹气,这也是件好事!”尚峰对老太太态度的转变,是从秋姨说老太太塞给孟素首饰的时候开始的,这叫什么,叫爱屋及乌吗?因为他喜欢梦曲,所以对曾经帮助过梦曲和她母亲的人都抱有感恩之心?
说不清,他说不清!
尚宏跃微微一怔,抬眸看向尚峰,如今的尚峰是怎么了?怎么舍得说这么多的话?怎么舍得安慰于他?他…他不是从来都不低头,从来不会哄人的吗?
“好了,先去休息吧,家烨的事情还得赶紧办,明天一早我叫上几个人去殡仪馆,进行尸体火化,您和管事的商议丧葬之事,哦,老太太那边
,找几个人看着,我看她情绪不太好!”
“嗯!好!”尚宏跃揣着疑惑应了一声,起身朝卧室走去,随后,尚峰也跟着来到后院,他抬眼扫了扫挂起的白色灯笼,转身迈入翁叔的屋内。
翁叔正在低着头拿笔记着什么,见尚峰迈进来,赶忙起身,“哎呦,小少爷,您…您怎么来了?这…快,快坐!”一般情况下,尚家的主子是很少到下人房间里的,下人房间比较简陋而且空气相对污浊,翁叔弯腰用袖子掸了掸对面木椅上的灰尘,恭敬地说道。
尚峰瞥了一眼翁叔微微驼起的背,挪步坐了下来,翁叔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尚峰觉得这样的翁叔很是可怜,就道:“坐吧!”
“这…这怎么行?我不坐,不坐!”面对这样温和的尚峰,翁叔有些不适应,嘴角的肌肉抽搐一下,说道:“这尚家有史以来就没有和主子平起平坐的下人。”
有些人从出生到入棺材一直认为自己是下人,这种观念已经深入骨髓,无法纠正,这一点尚峰知道,所以,就没再说什么,微微点了点头,开口说道:“随你便吧,要是累了,可以坐!”
“是!”翁叔应了一声,静待尚峰接下来问话,然而,尚峰却没有问,而是微微转头拿起桌上刚刚翁叔写字时的老式钢笔,无聊的把玩起来,翁叔不明所以,抬眼看了看他细长的手指,又道:“小少爷,您可是有话要问?”
“嗯!”尚峰懒懒地应了一声,将钢笔帽卸下,然后又装上。
“那…那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