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板终于开口,说道:“如此说来,你给我送来的消息,都是基于你们翠烟阁知道的情况对吧。吴太守原本打算向我报告什么?”
晏韶知道这种事情根本没有隐藏的必要,若是李老板想知道,完全可以再派个人到吴太守那里问个清楚,于是说道:“吴太守对此事只是怀疑,他觉得吕成君办砸了某件事,不敢与人多说,只能猜测,与我刚才报告的大致无二,只是他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老板想了想,又说道:“如此的话,李宗戎他想让我关注谁?谁筹划的这件事,水坞还是北都?”
晏韶有些吃惊,他没想到李老板居然说的如此直接,于是说道:“以我们阁主的想法,水坞可能与我们翠烟阁一样,都被人渗透进去了,或许水坞的人与北都也有合作,但总的来说,北都那边更有可能。”
“原来如此。”李老板站起身来,转头便朝内屋休息之处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好吧,没事了,劳烦两位把他押下去,严加看管。”
两位苍鹭剑派的高手听了,立刻依令而行,提起晏韶,二话不说便往外押,晏韶一见形势,当即喊道:“王爷,您就没有话要带给我家阁主吗?”
李老板却摇了摇头,说道:“自二十年前一别以来,我不曾跟李宗戎说过一句话,今日如此,今后也是如此,你敢闯我这里,勇气可嘉,我不会关你很久,放心吧。”
说完,李老板返回内屋之内,不管晏韶再想说什么都没机会了,两人将他押走,关上暗门。李老板在书案之前坐定,提起纸笔,开始写信,不一会儿,信写好,李老板返回正厅,一拍手,门外便有一人进来,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李老板将信交给来人,说道:“把这封信交给秦掌门的师叔,请他派人把信送到苍鹭剑派内,待祝士廉到了之后,转交给祝士廉。”
大明宫,紫宸殿外。
常朝已毕,伞扇遮蔽,天子退朝,百官依次自宫内离开,出了皇城宫门,魏相一言不发,当先召来马车,不与百官中的任何人说话,直接钻进车里,车夫一挥马鞭,马车便迅速离开了百官视野,朝着相府方向而去。
他一走,百官之中立刻喧闹起来,一群人纷纷开始议论,今日常朝之上,政事不多,但消息不小,王都护返回长安之后,竟然直接被天子点到兵部做钱太尉的副手,把钱太尉的职权提了起来,这件事是什么意思,大家都看得清楚,显然,前段时间的军械案让天子十分不满,也算是个把柄,天子总算抓住了机会,能名正言顺的削一削尚书省的权力了。
今年这整个下半年中,自王爷返回京城开始,百官便已察觉风向有异,随后欧阳老相返回京城,长住在待贤坊内,而后军械案发,天子借着王爷上书,下令彻查各地军械军粮物资调度之事,依照惯例,清查一事由魏相总揽,结果一查之下,出问题的确是魏相出身的关内道安北都护府,当先被查出来的正是魏相的门生,这下可就出大问题了。
事情一报给天子,天子当场并未驳魏相的面子,而是说信任魏相,让魏相继续清查,但隔了一天便宣召王爷入宫,密谈一番,究竟谈论了什么事,众位官员猜不到,但也看得出来,因为这次宣召之后不久,天子便以避嫌为由,命令陆、窦左右两相一起出力,辅佐魏相清查,同时下旨,召安西都护府王昭即日返京。
但这大家都知道,魏相受天子器重已久,陆相和窦相虽官位与魏相不相上下,然则权势还是要差了许多,一番调查下来,两个老狐狸居然同时上书,支持魏相,搞得上书当日天子龙颜大怒,当场拂袖而去,到这个时候百官才意识到,可能魏相的确该收敛一些了。
这件事之后不久,天子再召王爷入宫,隔了一日,王爷一改先前不主动与百官接触的做法,直接在待贤坊内宴请了朝中所有势力的人,宴请过后,还差人准备了两坛好酒,公开送到了魏相府上,大家都看得出来王爷的意思,送酒到府,自然是希望魏相做个寻欢作乐的姿态,酒宴之上,恐怕已经讲明了天子态度,若是魏相聪明,便当借机自污,退上一步,可没想到魏相却十分倔强,仍是一幅大权抓在手中的姿态,该干什么干什么。
结果今日出了结果了,王都护第一次上朝,便被天子直接安插在了魏相的手下,更是有一个名义上地位还在魏相之上的钱太尉替王都护开路,也难怪魏相会气得谁也不理,上车就走,议论纷纷之中,魏相一派的少壮派十分气愤,老臣们只是悄悄叹气摇头,叹息魏相还是太过刚硬,只怕至刚易折,不懂至柔至阴方可纵横天下之道。
其他派的人倒是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窦相作为朝中资历最高那一辈的人,出了宫门,便径直走向王昭,说道:“王都护,恭喜恭喜啊。”
王昭见窦相上去,赶忙还礼说道:“哪里哪里,兴度初回朝中,办事的规矩,还要多向窦相您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