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这样想,却不能真的这样说出来。如果他那样说了,无疑会动摇到此时此刻源的那种专注,并且打击他的自信心。
所以,除了他想炸弹爆炸,不然他绝对不可能开口说:你是想让我帮你剪最后一根线么这句话的。
只见他面带微笑的看着后视镜里是源,对他说:“不能同生,那我们就,共赴黄泉?”
“什么?”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源心想他是个疯子,却又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的确,自己和他,有半成可能会死。
“我才不会,跟一个男人共赴黄泉。”说着,源在最后两根电线中做出了选择。
……
“我还活着吗?”他笑着说,“我死了吗?”说完,他的表情忽然放松了下来,他松开了一直踩到底的油门,在海岸边把车子停了下来。“我还能感觉到我的心脏在跳动,那么答案看上去是前着。我们都还活着。”
“我可没你这闲情,还有心情贫嘴。啊……我好累啊……”紧绷着的神经忽然放松了下来,源感觉自己浑身都软了,就连手也没了力气,身子向后一倒,任由着刚才用来拆炸弹的短刀从手中掉落了下来。
“别这么紧张,人活一百年是死,刚才被炸死也是死。其实在这种距离下炸弹爆炸的话,我们连感觉都还没感觉到,就会粉身碎骨的死去了,一点也不会痛的。只不过是一秒钟的事情罢了,又有什么好值得去惧怕的呢。”
“呵……”源看着后视镜里的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讪笑,“你又没死过……你怎么知道不会痛啊。”
“那你也没死过,你怎么知道,一定会痛呢?”他说。
“谁说我没死过……”
源自言自语道。
“什么?”
他的眼神刚刚好像忽然变了,变得很惊诧。
“没说什么,”源笑了笑,说,“我们做警察的,哪次不是用自己的生命去当赌注的啊。这种赌局,我们只可以赢,不可以输;输了,就没命了。这种感觉,这种心情,很多人不会懂的。”
“我妹妹以前也经常这样跟我说呢,你们两个真应该认识一下,或许你们会很合得来呢。”
“呵呵……怎么你妹妹也是警察吗?而且我好像从来不知道,你还有个妹妹。希望她不要像你才好啊。”
“像我怎么了。我妹妹不应该像我吗?”
“像你那就惨了,可能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胡说八道什么!”他好像忽然变得很生气的样子,可是很快脸上又笑了起来:“我看像你这样又自大又偏执的人,才是一辈子都娶不到才是真的啊。”
“话说你妹妹叫什么名字?如果她也是警察的话,我是不是有见过她呢?”
“她叫左臣玄月,今年24岁,是一个优秀的公安警察。”
“公安警察啊?那可真是了不起那我。”源说,“不过这么机密的事情,你没必要告诉我知道吧。”
“你也很了不起啊。”
“我?我哪有很了不起啊,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刑警罢了。”
“你可不普通,”他说,“年纪轻轻就考上了职业组,当上了系长,警部。而且就凭你今天这一个壮举,你就很不普通了。相信吗,记者已经在赶来采访的路上了。”
“胡扯,哪里会有什么记者啊。”源笑着说。
……
咚咚咚,车窗被敲响了。
“您好,我是tbs的记者中村雅美,源警部,对于今天的陆标大厦炸弹案,陆标大厦方面事先有接到勒索电话吗?警方对此有什么要说的吗?源警部。”
“看,记者这不是就来了么。”他说,“怎么样,陪你闲聊了这么久,现在已经没有那么紧张了吧?能够站起来了吗,对了,可别把你的私人物品落在别人的车上。”
“你好像总是很冷静的样子。”
“你才是,从发现炸弹到现在,你脸上唯一的表情变化,只不过是在剪断最后一根电线后,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已。你也冷静的很吓人呢,就好像这件案子是你本人做的一样,有恃无恐,所以不会害怕。开个玩笑,别当真啊。”
“照你这么说,我是应该哭爹喊娘,还是被吓到尿裤子呢?别傻了,就像你说的那样,死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罢了,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大不了是重新再来过一段新的人生罢了。”
“我想也是。不过你要是就这么死了,虽说对你来说没有什么痛苦,但对这个世界活着的人来说,一定是一件悲伤的事情。”
“打住。”说着,源打开了车门,他对那个拿着话题,叫做中村雅美的女记者说:“记者小姐,这里是很危险的你知道吗,请你后退,至少后退五十米远。还有我想说的是……你们来的可真够快的啊。”
“因为我们不久前接到了电话说,陆标大厦中有炸弹,所以……”她说。
“电话,是谁打来的电话?”源问。
“不用问,一定是凶徒打来的,或者是陆标大厦里的民众为了新闻费而打去电视台的电话。只有这两种可能没错了。”左臣说。“相棒,看来接下来我们有的忙了。你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啊。”
“放心好了,”源说,“如果我开小差的话,你就用拳头往我脸上招呼我。”
……
1984年,1月4日
“呵……呵呵呵呵……”办公室里,摸着自己受伤的脸,源忽然笑了起来。他舔着嘴唇上的伤口,走出了办公室。
……
“左臣管理官现在在哪?”源叫住一个搜查一课的刑警,问。在得知左臣玄月现在正在问讯室的控制台里等候自己的时候,他又一次笑了,他自言自语道:“相棒么,这个世界上,哪会有爱上自己相棒的人呢。呵……你这样的人,或许能够嫁出去也说不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