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芝也蹲下来,慢慢抚了抚余老爷子嶙峋的脊骨“余老爷子,感谢您今日所言,”他道“我不便与您同行以免给您带来更多烦扰,只望您多加小心。”
余老爷子没有抬头,只对玄芝摆摆手“走吧……走吧……离繁缕越远越好……”
玄芝离开时,风从巷口涌入,恍惚间,玄芝也分不清那传来的是风声还是阵阵呜咽。
“玄芝?”云苓在裁衣店整理着最后的账目,正准备叫伙计关店,玄芝却忽然从偏门走出来,云苓见到来人并不惊慌,她立马放下了手上的活儿,使了个眼色,离门最近的伙计立刻心领神会的将门关上了。
玄芝熟练的走到楼梯处“去楼上,有话同你说。”他说罢略微停顿了下,又看看店里的伙计,对云苓说“让他们等一下。”
云苓交代好以后便同玄芝一起走进裁衣店二楼最里侧的房中。
“这是出了什么事让你大半夜的过来?”云苓在黑暗中燃起了一盏烛火,精致的面容被火焰趁得有了几分神秘感。
“繁缕可能是内鬼,我也是今夜才知晓,”玄芝还没坐下就开口道“不过,为了确认此事,我已命朝颜将夜枭放出打探消息,你则要盯住这城中各大家族的动势。”
云苓听后大惊“怎会有这种事发生?”
“若此事为真,则定是有人在十几年前便计划了这一盘大棋,”玄芝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懊恼“此事发生在我眼下,我竟没有一丝察觉。”
“这怪不得你,”云苓将袖轻挽,站在玄芝身后轻轻为玄芝捏了捏肩膀“且不说那时我们的年纪,若有人要布下如此大的局,怎会让人轻易看透?”
玄芝闭上双眼,他知过去之事已于事无补,只得从长计议。
“近期城中大家族定会有所动作,你派人盯牢,特别是这红白喜事,有所异处定都告知于我。”玄芝只沉了一会儿便道。
“我怎会不知要盯紧?”云苓纤细的手指加重了几分力道“你啊,操心命,非要都嘱咐到了你才放心的,”说着又将手劲松了松“你想什么我都知道,你一个眼神我便晓得你的心事,你在我这里可以歇一歇。”
玄芝没等云苓说完便站起身来,他伸了个懒腰道“好了,歇够了,”说罢,他回头看看云苓,展出一个温柔的笑“你知道的,我心已有所属,你不必对我如此。”
“我当然明白,”云苓弯了弯那绸缎面容上精绣的眉眼,朱唇微启,一脸魅惑,却调皮的眨了眨眼“只是,那人心中亦有他人,你又若何?”
玄芝哑然。
云苓绕到玄芝身后,为他理了理衣领“所以啊,彼此彼此。”她轻声道。
玄芝摇了摇头,低声道“对不起。”他没有回头看她,就走进了墨色里。
待玄芝从侧门走了,云苓便下楼去为自己店里的手下做了命令,她向来将玄芝的担心全部也都装进自己心里,于是在关店以后她又独自出了门去。
云苓所往之处是深处华街冷巷中的一所医馆,馆中药女青黛是这永安城中有名的圣手,她原是军中医女,与佑丞卿轩辕的长子卿风在军中相识,而后卿风不幸战死,青黛追随卿风一心赴死,巧合之中被玄芝所救,后来便在这城中开了一家医馆,因其医术高超,所以即便这医馆处在冷僻的巷子,病者还是闻名而来。
此时虽已近半夜,但医馆仍然亮着烛火,青黛为人心善,她知病来是不分早晚,于是即便是夜里,她仍将医馆的烛燃着,这样一来,病人在黑暗中也更容易寻得这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