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也不想的。我不算是同性恋,我喜欢女孩子。不过因为鲍嘉俊有一回到我们学校来讲座的时候,他看中了我,和我私下里联系,带我去高档餐厅,送了我很多衣服、鞋子,再加上简腾在一旁说了不少话,我没顶住诱惑就和他发生了关系。"
"鲍嘉俊很粗鲁,做的时候会掐我、打我,但事后会哄我,给我很多钱。我听说他不喜欢二十岁以上的男子,想着再熬一年我满二十他应该会把我抛弃,到时候我就能得到自由。"
朱飞鹏的声音很平稳,没有一丝感情,但字字却像鞭子一样,抽打着鲍嘉俊那颗敏感骄傲的心。他怎么敢?怎么敢这样说!
“鲍嘉俊上一周见过我,他好像很兴奋,说终于把他家黄脸婆处理掉,从此可以挂着悲伤的面具名正言顺地过自己想过的日子,问我要不要毕业之后过来当校长助理。我当时有点害怕,说处理是指什么。鲍嘉俊狠狠地在我大腿上掐了一把,让我不要再问。"
听到这里,鲍嘉俊一张脸胀得通红,原本儒雅和善的面孔变得狰狞,双手被铐活动不便,只能小幅度地扯动,频率非常高地上下挥舞,发出“哐!哐!”的声响。
"信口雌黄!胡说八道!竖子敢尔!"
听鲍嘉俊在那里文绉绉地抗辩,高广强假装听不懂:“你的意思,是他说的是对的是吧?我也想知道,把你家黄脸婆处理掉,是怎么处理的?"
鲍嘉俊拧过脸去,薄唇紧闭。
【这是要命的事,我怎么可能告诉你?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你们警察也查了半天,怎么能因为我是个同性恋就认定我杀人?我有不在场证据,只要我不承认,谁也不能定我的罪。】
听到他的心中所想,赵向晚暗自思索。
先前审曲又哲的时候,曲又哲刚入这个圈子不久,还没有完全被简腾洗脑,良知尚在。再加上曲又哲是被动型,易感、情绪化,容易被周边环境、别人的话语、图片等影响,这才使得审讯相对顺利,很快就撬开了他的嘴,让他说出所知道的一切。
可是鲍嘉俊完全不一样,他年纪大了,又是领导见惯各种场面,心肠冷硬,熟悉法律,深知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完全是死路一条。
总
之一句话,这是个硬茬。想要让他说出实话,除非有实锤证据。
高广强甩出曾祷的证词,冷冷道:“你的不在场证据,根本就是谎言!你们三个虽然在一间大办公室工作,但里面有一间小小档案室。曾祷说了,晚上加班到十一点左右,你便安排他到档案室找资料。然后你便与简腾一起上厕所,出去了大约三分钟,回来的时候只听到你的声音,简腾似乎轻声回答了几句,但那都是你压低声音帮他说的话吧?大概十分钟之后,曾祷曾经出来了一下,没有看到简腾,还奇怪地问了一句,你当时怎么回答的还记得吗?"
鲍嘉俊渐渐镇定下来:“高警官,我当时说简腾累了,在走廊站站,有什么问题吗?事实就是这样。曾祷问过之后又回了档案室,左右他出来,我们三个一起整理材料,差不多十二点半了才把所有工作完成。周二专家组进校,这些事情都得在周日准备好,不然周一大家都要上课哪里有时间?
菱容被害的时候是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我那个时候一直留在办公室,这一点门卫师傅、曾祷、简腾都能证明,你们非要说是我杀了妻子?是不是过分了一点?我妻子这么年轻就丧失生命,儿子还只有五岁,我作为受害人已经非常痛苦,你们警察不抓紧时间破案、抓获凶手,莫名其妙地来怀疑我,有什么意义?"
高广强一直掌控着问话节奏,不急不忙:“你是同性恋,这总没有冤枉你吧?”鲍嘉俊没有吭声,呼吸声变粗。
高广强晃了晃手中多份证词:“这一点,你没办法狡辩,我有多名证人。你不仅是同性恋,还是主动型,喜欢二十岁以下的男孩……"
鲍嘉俊挣扎了半天,目光盯着那一迭子证词。
【警察已经把我们那个圈子的人都揪出来了?简腾不是说这群人什么都不敢说吗?怎么就这样被警察全翻了出来?该死!】
【怎么否认?我就算否认,这么多人证明,还有谁信我的话?】【除了席常这个狗东西,还有谁?会不会是去年简腾看上的那个姓曲的?还是……】
一连串的名字从鲍嘉俊脑中闪过,他迅速做出决策,镇静以对:"是。"
高广强冷笑一声:“既然是同性恋,为什么娶乌菱容?”
鲍嘉俊等的就是这句话。
“警察同志,你可能不了解同性恋群体。其实,我
是双性恋,我既可以爱男人,也可以爱女人。我虽然在外面花,但对妻子非常好,这一点,菱容的娘家人都能作证。"
审讯室里一片寂静。
重案组的成员们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接下去。
九十年代思想相对传统,同性恋都不被接受,哪里还能容忍双性恋的存在?太无耻了!
高广强当然有乌菱容家里人的证词,乌菱容是家中老大,底下有一个弟弟,父母、弟弟都一边倒地说着鲍嘉俊的好话,都说他出手大方,不仅出钱帮父母在老家盖了房子,还为弟弟解决了工作问题,是个大大的好人,是全村人最羡慕的好女婿。
可是,这样的证词有意义吗?乌菱容家在农村,在娘家人眼里,女儿能够留在星市当小学老师,找个校领导当丈夫,还能帮助娘家人,已经是顶顶好的安排,有什么不满意的?现在被杀,乌菱容娘家人没一个怀疑鲍嘉俊,听警察问起都说他对女儿非常好,好得不得了。
高广强深吸一口气,准备结束这次审讯。
这才第一个回合,只要他承认是同性恋,就达到了目的,不着急。
警察的反应令鲍嘉俊松了一口气,这一放松,心门便打了一些,不自觉地带出一线往事。
【要我说,找老婆就应该找这种娘家人贪财、无知、重男轻女的家庭。出了事,只要钱到位,屁都不放一个。】
【当年朵朵意外去世,乌菱容要死要活,非说是我妈害死了朵朵。要不是我把丈母娘请出来,她还得不依不饶。】
【不过才半岁,死了就死了,死了正好再生一个。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放不下,国家这计划生育政策真是害死人。她要是肚子不争气,一举得男,我何必费尽心机弄死那碍事的小丫头?】
赵向晚双手死死捏住,这才控制住自己想要上前打死他的冲动。这个人,是畜生!不,说他是畜生都是污辱了畜生!
高广强站起身,合上自己的笔记本。何明玉起身,让鲍嘉俊在笔录上签字。
眼见得审讯已经结束,赵向晚站起来,苹果小脸上布满寒霜:"鲍老师,我有个问题不太懂,想向你请教一下。"
鲍嘉俊看她面容稚嫩,便有了一丝轻慢:“请教不敢当,你请说。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r/>赵向晚目光似电,牢牢盯紧他的眼睛:“上男人,和上女人,有什么区别?”
一语既出,惊掉了在场所有人的下巴。这这这,这也太敢问了吧?!
鲍嘉俊刚刚放松的情绪,再一次紧绷,斜着眼睛看着赵向晚:"这和案件有关系吗?"
赵向晚的目光下移,看向他的档部:“所谓的双性恋,一般都是精神障碍疾病。在与女性发生性关系的时候,因为获得不了快感,所以才会希望从男性身上获得。难得遇到一个自称是双性恋的男人,所以我要向你请教,到底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要让你流连其间、不能自拔?"
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被一个年轻姑娘羞辱,这是鲍嘉俊的平生第一次。
鲍嘉俊努力控制住自己暴怒的情绪,转过头看向高广强:“高警官,你就这样让你的手下胡乱说话吗?我只是嫌疑人,我也有自尊!我拒绝这样的言语污辱。"
赵向晚冷笑一声:"你做得,我却说不得?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何明玉激动得眼睛里恨不得冒出无数颗小星星,悄悄挥舞了一下紧捏拳头的手:太痛快了!果然遇到这样无耻的人,还得赵向晚出手。
赵向晚要是想刺激谁,保证几句话就能让对方跳脚。“哐!哐!哐——”鲍嘉俊被气得双手死命捶打着铁椅,发出的声响充满整个审讯室。
赵向晚的声音清晰而严肃,仿佛在做一项科学实验,非要在他身上探索出伟大真理:“我想,唯一的区别,只是某些地方的匹配问题吧?尤其像你这种有施虐行为的男人,多半都是因为能力不行,需要在过程中增加更多刺激,否则,不管是哪一个方面,都无法让人满足……"
赵向晚的目光,一直在鲍嘉俊的身体扫描,仿佛下一秒她就要上前验证一下他的大小问题。
鲍嘉俊是个斯文人,人前人后极重名声,从农村读书出来,一步步走到领导岗位,围绕在身边的全是阿谀奉承,一颗心早就膨胀,听不得半点贬低之语。
第一次有人当众言语贬低,尤其还是最最隐私的、质疑他的性能力,他那颗膨胀的心仿佛被人用针狠狠一扎,顿时漏了气,萎了。
他再也顾不得维持儒雅之态,额角、颈脖间青筋暴露,浑身直打哆嗦,尖声叫了起来:“我要杀了
你,你给我闭嘴!"
无端指责,这不就是你们这群人惯用的伎俩吗?不断打击对方自信,让对方陷入不断自证的怪圈,这不就是你们这群人控制人的手段吗?赵向晚的目光里带着喷涌而出的怒火,仿佛要将鲍嘉俊这个杀妻、杀女的无耻恶徒烧成灰。
"杀了我?"
“没用的男人,才会通过杀戮来获得满足。”"无能的男人,才会通过虐待来获得快感。"
"既然喜欢男人,觉得男人才能满足你那可笑的尺寸大小,为什么要结婚祸害别人?"“口口声声想要别人的尊重,为什么你却对妻子没有半点尊重?她和你一样,也是农村读书出来,费尽艰辛万苦才在城市立下脚跟,你怎么就忍心利用一个和你有着同样境遇的女人?""你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肯放过,你这样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去死吧!"
最大的秘密被人戳破,鲍嘉俊那敏感的神经根本受不住这样的刺激,开始嘶吼:“没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