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大？”

“嗯，超恼火。”

顿了一下，平若叶问道：“那时候在想什么，悟君。”

五条悟的语气又开始暴躁：“想把搞哭若叶酱的家伙揪出来，然后宰掉算了——这样的念头。”

“......喂，这是什么反派角色才该有的发言啊。”

“有吗？”

“当然！喊着‘杀掉敢欺负同伴的家伙’的，很像中二热血动漫。”平若叶完全忘记了自己曾干过的事情，站在道德制高点指指点点。

五条悟有些迟疑：“但老子就这么想的，也做得到啊。”

“所以你像个白痴啊悟。”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听着这对话，露出了诡异的姨夫姨母笑。

然而，五条悟的下一句让他们脸上暧昧的笑容凝固。

“哈？说老子像白痴？话说，若叶酱刚刚哭起来的样子才像白痴吧，而且你那样哭起来一点都不好看，很丑很丑诶。”

沉默，寂静。

巷子中的平若叶，巷子外头偷听的家入硝子和夏油杰，齐齐沉默。

半晌后，平若叶幽幽道：“悟君，你对我说过很多次丑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的声音忽然顿住，巷子里阒然无声。

像播放中的磁带被按了静止键一样。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好奇地心痒痒。

他们面面厮觑三秒，然后迅速地往巷子里探头探脑，上下两个脑袋往里望去，撅着腚，姿势相当猥琐。

芜湖～芜湖～

瞧瞧他们俩看见了什么——

巷子墙边，五条悟一手正挑起着平若叶的下巴，另一只手缩进了袖口，用衣袖动作笨拙地擦她眼角坠挂着的泪珠。

少年的动作显然不熟练，力度称不上温柔，布料摩擦在柔嫩的脸上有轻微的刺痛感，使得肌肤在摩擦过后有点发红。

这时，平若叶感受着脸上的热意和不适感，没有出言制止，而是任由五条悟神色认真，但动作稍显粗暴的给自己擦拭泪水痕迹。

她下巴被人挑起，无奈地仰头，目光飘忽地望着对方微抿唇部，仔细给自己擦脸的样子，渐渐地开始出神。

五条悟的小墨镜又不知扔到了哪里，露出了那双清澈玻璃质感的蓝眼睛。

此时，这双漂亮到引人觊觎的眼睛，盛满了专注力。他微凝着眉眼，斜射下来的阳光柔化了少年锐气地眼角，也染出了几分错觉的温柔。

五条悟整个人的神态就像捧着什么易碎事物，所以要格外认真对待一样。

而这个易碎品，正清晰地映在五条悟的眼底。

平若叶视线稍微轻移，便直直地望进了他眼睛......

她看到了一汪碧海，一片天空，浩瀚平静，潋滟万里。

之前波动起伏的情绪全部沉淀了下来，平若叶透过这双眼睛窥探到了五条悟剔除浮于表面后的情绪，是看透人心后的冷静，是居于顶端后的漠然。

但现在，那双可看透万物眼睛里，最显眼的是一个人影。

占据了六眼神子全部的注意力。

是她。

平若叶从那里看见了自己的模样，表情有些呆呆的自己。

静谧而长久的直视，她的指尖微微蜷缩，彷佛连周遭的空气都静止了。

无处不在的风，吹来了五条悟身上的甜品香味，不受控制地入侵了平若叶的嗅觉。

寂静的逼仄空间，放大了衣料在动作间几不可闻的悉悉索索声，带给她奇妙的震耳欲聋。

声音也好，味道也罢。

明明都是轻飘飘的事物，平若叶只是轻轻触碰了一下，却像是蒲公英散开一样，四处飘散充斥在她的心间。

牢牢扎根，等待长成。

原来，喜欢来临的时候，动静也没那么盛大啊......

平若叶缓缓闭上了眼，内心叹息：还不够，再等等吧。

.

觉得擦得差不多了，五条悟才想起来平若叶之前的话：“什么啊，老子又不是说你长得丑，是你哭起来丑嘛，就是......不喜欢。”

为了强调，五条悟又重复了一遍：“是真的，若叶酱哭起来超级超级难看，所以——以后不要哭了。”

不喜欢若叶酱哭的样子。

心里不舒服。

这一次，平若叶没有对五条悟说的“难看”有特殊反应，而是低低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