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戴着帷帽的小娘子下楼,总是能吸引很多目光的。
吴小姐和真如郡主被她们各自的仆婢拥着上了一辆绣着‘翟’字的马车,看来两人这是要回英国公府去。
等她们离开之后,高岄不禁问:
“真如郡主为什么不是回裴家?”
蔡彩芝说:“你们不在京城不了解,裴老夫人是出了名的冷性子,并不怎么管子女,老奉恩公又故去的早,所以真如郡主的母亲裴县主自小便与翟家更亲近些,当初淮南王求亲,都是直接去的翟家,翟家做主答应的婚事,裴老夫人从庄子避暑回京之后才知道女儿已经订了亲。”
高岄脑中不禁想起那位银发苍苍的老夫人,她对自己说话时,言笑晏晏,并不像是冷情冷性之人。
师岚这时也把憋了好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那个真如郡主一直戴着帷帽是为什么?过于美貌,不便展示吗?”
自从知道真如郡主的母亲曾经是京城第一美人后,师岚就一直想看看她究竟长什么样,可惜一顿饭下来,真如郡主愣是把自己围得密不透风,什么也看不到。
蔡彩芝笑着摇了摇头,说:
“恰恰相反,你们只知道裴县主生得好,却不知淮南王的模样,方面阔口蒜头鼻,真如郡主虽不是遗传她父亲了十成,至少三四成是有的,也就……不算难看吧。”
这么一说高岄和师岚就懂了。
原来不是过于美貌,而是少点美貌,才不愿真容见人,怕世人拿她与她母亲相比。
此时此刻,高岄不禁感激老爹,得亏他长得还算周正,至少没拖阿娘的后腿,才有自己如今的出众相貌。
与蔡彩芝一行告别后,高岄和师岚回高宅去,在那等到了午后,江秋寒才姗姗归来,对师岚交代了几句后带高岄回宫去了。
路上高岄问她:
“阿娘,你今早做什么了?盟里有事吗?”
江秋寒正入神的想着什么事,听见高岄的声音才转头看她,回道:
“有点事,不过都安排下去了,我今早……还见了个人。”
高岄见亲妈神色有些奇怪,不禁好奇:
“谁啊?”
江秋寒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犹豫半天才回道:
“一个故人之子。”
高岄觉得没什么特别,可阿娘却好像很惆怅的样子,于是她又问:“什么故人?我见过吗?”
江秋寒摇头,忽然岔开话题,一连反问了高岄好几个问题:
“对了,岚儿说昨夜是一个叫云庭的抱你回来的,他是何人?你跟他怎么认识的?很熟吗?”
这些问题把高岄砸得晕头转向,暗自埋怨师岚那个大嘴巴,什么都往外说,看阿娘的表情,别是误会了她和云庭有什么吧?
“我跟他不熟的!他是长信侯世子,就见过几次面而已。”高岄说。
江秋寒却浅浅一笑:
“不熟,人家救你两回?”
高岄愣了半晌,决定好好跟亲妈掰扯掰扯:
“满打满算,一回!御兽园那次,严格说来他救的人并不是我。”
江秋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人还不错。”
高岄觉得阿娘好像并不在乎她的解释,兀自对云庭做出判断。
母女俩回到宫中,听说的第一件事就是太后垂帘听政被废除了。
从她开始听政到被废除,前后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堪称有史以来听政时间最短的太后。
而能顺利取消的关键原因就是魏王,因为魏王的竭力推进,这件事才进展的如此顺利。
不仅如此,魏王还特地提出想见一见高岄。
“见我?”
高岄坐在梳妆镜前,惊讶的看着正给她梳头的吕嬷嬷。
吕嬷嬷手指如飞,把高岄如墨般的秀发盘成一个轻便俏丽的单螺髻,回道:
“魏王殿下素来眼高于顶,他在陛下处等好半晌了,陛下也派人来问过两回,公主得快着些才行。”
高岄带着疑惑来到乾元殿的前殿中,魏王和老爹正对面而坐的下棋,见高岄进来,高俭对她招了招手,只见他全副心神都摆在棋盘上,在高岄对两人福身行礼过后,高俭才把棋子往棋盒里一抛,说道:
“输了输了,甘拜下风。”
魏王便也将手中棋子放下,看向高岄问:
“公主昨夜救张大人是否受伤了?要不要紧?”
高岄说:
“没受伤,谢王叔关心。”
魏王起身,对高岄拱手作揖,吓得高岄赶紧偏到一旁,不敢受他这个长辈的礼,高俭也从旁说到:
“哎,四哥,对孩子何至于此?折煞了她。”
魏王却坚持对高岄一揖到底,说到:
“这一礼是她该受的,不仅仅是为她昨夜救张大人冒险,还为她在御兽园救了我妻女,若非公主,只怕如今我已见不到她们,王妃每每提起那日之事,都是热泪盈眶,千叮万嘱我定要好生相谢公主的救命恩情。”
高岄被魏王夸得羞赧不已:
“王妃太客气了,那日也不全是我,还有云庭和裴煦他们,光靠我一个人可没法救她们两人的。”
大概是高岄的直白让魏王觉得有趣,他问:
“公主过谦了。只是没想到公主金枝玉叶,竟学了这一身本领,倒是难得,不知师从何人?”
高岄愣住,高俭接过话头解释:
“她小时候身子弱,三天两头的病,我瞧着这么下去肯定不行,就从江湖上重金延请了几个武艺高强的女侠客教她,什么都学了点儿,什么又都不太精,非要说是哪个师父教的,还真说不清楚。”
高岄暗赞老爹编瞎话的功夫见长,脸不红心不跳,什么都敢说,还什么都说得跟真的一样。
果然,魏王听后点了点头,了然道:
“原来如此。我现在是真觉得姑娘家也该学武,人生路漫漫,谁知道将来会遇到什么,学点武功至少不会吃亏。”说完,又对高岄说:“我那也有不少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每个人都有绝学,不外传那种哦,你若想学,我也能让他们教你。”
高岄想起那私宅里的高手,并不怀疑魏王的话,只是好奇魏王是靠什么让那些高手替他卖命的。
“多谢王叔好意,我还是把以前学的巩固好再说吧。”
魏王并不勉强,只说如果高岄改变主意可以随时去找他。
“其实我今日留在宫中,是想邀请公主及几位朋友莅临魏王府,让我与王妃设宴向诸位当面道谢。”魏王如是说。
“王叔太客气了,不用如此的。”高岄边说边看高俭,然而高俭啥表示都没。
魏王却坚持:
“公主无须推辞,况且我也不是单请你一个,其他人那儿我也会一一亲邀,你就别推辞了。”
“这……”高岄犹豫不决,可魏王的一句‘不是请你一个’就让她不太好回绝。
此时高俭说:
“既然你王叔一片盛情,你就别客气了,又可以光明正大出宫玩儿,心里偷着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