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存湛出了暮白山,一路御剑至有苏。
不带陈邻,他连路都懒得走,木剑直接破开有苏的外层结界,像个闯进别人家里准备抢劫的恶匪;有苏境内的狐狸都感知到了可怕的剑气与威压,毛茸茸狐狸耳朵不自觉往后倒,变成了飞机耳,回身窜逃进桃花林迷障里躲避。
有狐狸抱怨:“怎么又是这个剑疯子?你们谁干坏事了?”
被问到的狐狸连忙摇头摆尾巴:“天地良心!我除去抛弃了几个佛修几个剑修玩了几个无情道之外,可是什么亏心事都没干……玩男人,玩男人的事情那能叫坏事吗?我就和他们玩玩,又没打算嫁给他们!”
也有狐狸嘀嘀咕咕:“剑疯子都回来了,那邻邻是不是也来啊?我上次给她送的酒,也不知道她喝完没有。”
徐存湛没管那些迷障里七嘴八舌的小狐狸,一路冲到了有苏族长面前——族长真身瘫在桃花座椅上,被人类拎起来,九条大尾巴蓬松的炸开毛:“干什么?干什么?徐莲光你——哎哟!围领毛给揪掉了!”
徐存湛略一眯眼,松开手,大狐狸刷的一下瞬移往后百米,和对面那个气势汹汹的疯子拉开距离,抬起爪子梳理毛发整理仪容,又抽空看他,莫名其妙:“我们有苏的狐狸可都是好狐狸,连下山谈恋爱都不吸人精气的,你干嘛一副气势汹汹上门问罪的架势?”
徐存湛两手环抱自己的胳膊,咬着后槽牙,冷笑:“你上次给我的是情种?”
大狐狸:“当然是!横竖又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我还会拿假的来骗你不成?”
徐存湛持续冷笑,面目都有些可怖的狰狞:“你说只要动情了,情种就必然会开花?”
大狐狸点头:“自然。”
徐存湛往前一步,大狐狸霎时立刻后退,狐狸眼瞪圆:“我是长辈!动口不动手啊!”
徐存湛停下脚步,神色阴冷,眼神森然,牙齿磨得咯吱响:“必然?必然?必然你■■的■■■——”
大狐狸毛茸茸的脸上露出了人性化的生气:“好好的一个暮白山弟子,怎么骂人老挑人祖宗骂呢?远山长就是这么教师弟的?”
徐存湛:“哦,他祖宗也被我骂过。”
大狐狸:“……”
想到徐存湛平时的素质,大狐狸又觉得不是不能接受。
反正徐存湛没礼貌又不是第一天了,他从小就没礼貌。
理了理自己脖颈上的毛,大狐狸脑子一转,感觉自己抓到了重点。
它姿态优雅的重新坐下:“所以你怀疑我给你的情种出问题了?”
徐存湛一撩眼皮:“不是怀疑,是你那破情种本来就有问题。”
“不应该啊。”大狐狸略一咂舌,十分不解,“九尾狐一族千百年来,用情种验人心,可从未出错过。”
徐存湛:“……情种是直接吃的没错吧?”
大狐狸点头:“没错。”
徐存湛:“吃下情种的人若是动情,情种就会生根发芽,没错吧?”
大狐狸迅速举一反三:“你给一个你觉得必定动情的人吃了情种,但她却没开花?”
“那你也不能因此就说我的情种坏了啊,万一人家就是没有那意思呢?不是说人类常有的三大错觉之一,就是觉得对方喜欢自己嘛……”
徐存湛懒得理它。
他向大狐狸伸出手:“再给我一袋情种。”
大狐狸见他不打算接自己的话,撇了撇嘴,从自己大尾巴里扒拉出一个锦囊,扔给徐存湛。
徐存湛打开锦囊往里看,和上次那袋情种没什么区别。
他道:“你认识深陷爱河的人吗?找个来帮忙。”
大狐狸眨了眨眼,迅速明白了徐存湛的意思。
它瞥向徐存湛的目光多了几分玩味,但不敢过于明显的表达出来,只是道:“上次你和那个小姑娘来时,不是正好参加了我族内的一场婚礼?若你要找人试情种,这对新婚夫妻想必再合适不过。”
试情种并非难事,更何况对于习性更接近兽类,没什么羞耻观念的狐狸来说,爱意被发现也不会觉得羞愤欲死。
在大狐狸询问过新婚夫妻的意愿后,一人一狐被带到了徐存湛面前。徐存湛将装着情种的锦囊抛给一人,亲眼看着他们一人捏了一颗情种喂给对方。
在看见这对小夫妻互喂时,徐存湛冷漠的表情出现了片刻扭曲。
倒不是觉得恶心,只是单纯的不能理解,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模式的反应,最后脸部肌肉打结的挤出了一个十分吓人的表情。
幸好刚成亲蜜里调油的小夫妻,眼里心里都只有自己的心上人,并没有注意到徐存湛的表情。
情种入口,一人情意绵绵注视着对方。
徐存湛果然看见情种在一人一狐的灵台生根发芽,很快便抽枝开花。
开的是红色野蔷薇,热烈而明媚的色彩,配合各人性格灵力属性所映射出来的不同环境的灵台,十分美丽。
大狐狸理直气壮:“你看,这情种不就是好的?”
“我都说了,我给你的情种不可能出问题,只要爱上了就一定会开花的!”
徐存湛走的第一天。
陈邻无聊到已经开始用丝绦编小动物了。
以前没学过,但她觉得这应该不是难事,就试着自己编了——结果编得很成功,白色丝绦编出一只稍微有些走形的猫咪。
虽然不太可爱,但至少能看出是只猫。
徐存湛说过他办完莲鹤的事情就回来跟她们汇合,商枝说反正徐存湛最后都要找回来的,她也没有别的事情要做,不如就在原地等徐存湛——她还能顺便养个伤。
至于昭昭——
昭昭不肯走。
原因她没说,但就是不肯走。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昭昭不肯走是为了等徐存湛。
她不走商枝也不理她,最后就变成了三个人一起蹲在原地等徐存湛,就连三人中间围着的那堆篝火都还是两天前,徐存湛师侄们去捡来点的那堆。
入夜的时候最后一根柴火也烧尽,四周暗下来,红色火星子在灰烬堆里闪烁。
陈邻打了个喷嚏,两手抱着自己胳膊搓了搓。没有篝火,也没有徐存湛,春日的夜晚便格外难捱起来。
冷,偶尔刮过几阵夜风,风也是刮骨头似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