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平殿已经积灰很重,从前忙忙碌碌的宫人也都不见了踪影,若非她听从凤若九的忠告,及时在合离书上签了名字,只怕连这落脚的宫殿都不会给她,凤烟筠收敛了所有的锋芒,一改从前的飞扬跋扈,安静的
在嘉平殿住下了。
她是不受宠的公主,这一点她从小就意识到了,对比凤明玉,即使涉及到了谋反罪,那些人还在一味的包庇她,就因为她是皇后生的长公主,就因为她与太子一母同胞,就因为她是父王最爱的长女,嫁得如意郎君,所有人都护着她,凤烟筠嫉妒得要命,都是公主,为什么差距会那么大?
可是,她要忍!秦子煜回来的关键,都在凤明玉的身上,只要她将凤明玉拉下水,秦家就会回来,她就还有希望。若是有一天能将凤明玉踩在脚底,那该是多么大快人心的一件事。
然而个人有个人的苦,凤明玉又何曾好过过?不过是活在众人仰慕的假象之中罢了,无论是凤烟筠还是凤明玉,倘若能看开一点,也不会活得如此极端。
秦家被流放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凤都,看着昔日的豪门大户,落得如今的惨状,只叫人不甚唏嘘。几十口人,被压在木质的囚牢之中,在最繁荣的大街上游街,百姓们争相围观,指指点点,似乎不敢相
信,昔日的英雄,怎么突然变成了叛国贼?
秦相崖目光呆愣,坐在第一辆囚车之上,一言不发。衣服穿戴十分整齐,干干净净,及时失去了意识,依然还颇有大将风范。阿凉没料到,当初自己费尽心力给他设置的幻境,竟成了这番效果。
她男装打扮,站在酒楼的二楼,仔细观察秦相崖,当初给他制造幻境,只是为了让他按照计划吐露口供,不知是秦相崖心魔太深还是如何,在幻境中就此没走出来,精神都失常了。
幸好他还是浑浑噩噩的状态,若是秦相崖还正常,老谋深算的将军与熟读兵书的谋士,两人合璧,她与莫子繁就没有可下手的地方了。等到被流放的这一刻,至少还需要三年的时间才能办到,虽过程有波折,但总算有惊无险的让秦家倒台了,虽然自己的身份还上不得台面,但洗清嫌疑,不会远了。
眼神扫过秦相崖,他的身后,跟着秦子儒和秦子煜,秦子煜说起来是个角色,两次让她差点死于非命,吃了不少的苦头,阿凉目光没在他身上停留多久,最
终视线定格在了秦子儒的身上。
他依然还是那副文弱书生的模样,眼神哀怨,脸颊显得格外消瘦,似乎瘦了很多。阿凉突然想起秦老夫人刚去世,心情也跟着低落下去。
秦老夫人病重已久,一直是秦子儒在身边照顾,此番听到秦家被流放的消息,当场就气急攻心,死在了床上,秦子儒向来与秦老夫人亲近,只怕此次受的打击很大,阿凉说不愧疚是假的。
兴许是感知了她的目光,秦子儒突然抬头,目光如炬,穿透了人群,落在了阿凉的身上。
那是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没有了先前的单纯与柔弱,他就这么直直看着她,好似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气。终于,他扯开嘴,诡异的笑了。
阿凉蓦地一惊,后退一步,手中的茶杯应声落地,摔碎在地上。待她再回头,只能远远看到秦子儒的后脑勺,似乎刚刚那一瞥,只是个错觉。
阿凉按着脑袋,心神不定,她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