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
阮漫漫转来十一中的原因几乎没人清楚。
许行熙却早已经查了出来。
阮简铖将这件事瞒的很好,几乎将所有相关的痕迹都处理干净了。
然而但凡是发生过的事情,就不可能毫无痕迹。
同他透漏这件事的那个人说起这件事时还有些心有余悸。他眼含敬畏,说阮简铖是怎样雷厉风行,赶尽杀绝,将赵家的小公子逼到国外之后,让赵家人连伸手援助都不敢,甚至让赵辉梁直接剔除了他的继承人身份。
而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他在学校里骚扰了阮漫漫,追着阮漫漫当他的女朋友追的对方不厌其烦。
男人说的阮简铖如何残忍,许行熙却知道,那位赵家的小公子也未必那样无辜。
阮漫漫代表着怎样的利益,众人皆知,谁不想啃下这块肥肉。
为了这份利益,为了继承万贯家财,即便是这个年纪的男生也什么都干的出来。
许行熙敛了眸子,“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我在奉劝你,离她远一点,不要招惹她。”
穆厉攥紧了拳头。他不知道阮漫漫有多么不能惹。他这个人天生反骨,从小就不会听别人的劝,死犟着也要走自己的路。
别人越是拦着不让他做什么,他就觉得那东西越是宝贝。
他咬牙,刚想开口,许行熙的下一句话却砸的他怔愣在原地。
“我喜欢阮漫漫,所以,你放弃吧。”
温润的男生眉眼如画,容颜没有半分攻击性。他的眼睛不闪不躲的看着穆厉,声音温和平静。
“你,你说什么。”
许行熙轻轻笑了笑,眉目如清风朗月,“我喜欢阮漫漫,你不要和我抢。”
“你…”,穆厉半张着口,怒气逐渐上涌,烈火烧灼起漆黑的眸子,一时竟有些荒谬的啼笑皆非,“许行熙,你他妈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穆厉狠狠蹙着眉,烈火在心口越燃越烈,他强忍着才没让自己冲过去握紧拳头打烂那张平静的脸。
这么多年兄弟,他居然能这么若无其事说他要抢他的人,还让他不要跟他争!
许行熙看着穆厉眼中气愤的神色,眸子渐渐冷了下来。
“你似乎忘了,在阮漫漫身边是我先来的,你才是那个第三者。”
穆厉的神情一怔,眼中的怒火散去慢慢变得有些呆愣。
“我早在你之前,就已经喜欢她。是你擅自闯入了她的世界,妄想窃取属于我的珍宝。”
穆厉张了张口,他被许行熙颠倒是非黑白,咄咄逼人的话逼住,竟是喃喃无语,不知该说什么。
许行熙在看到穆厉傻愣的神色时才缓和了神情,用食指推了推眼镜,声音平和下来,“况且,穆厉,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接近她的。”
穆厉浑身一僵,许行熙与穆厉擦肩,伸手搭在穆厉的肩膀,“离她远一点,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
穆厉是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出去的,他有些无所适从,长到这么大,第一次如此不安又慌乱。
他走出那片树林,回到营地,看到姚淳晴旁边明媚着笑脸的阮漫漫,下意识也跟着扬起了笑容,脚尖向前蹭了一步,然后又定在了原地。
他竟然不敢过去。
穆厉的视线向来不加掩饰,肆意的炽烈。
阮漫漫若有所觉,抬起头,男生却下意识的别开了视线,迟疑了几秒之后偏过身离去。
阮漫漫眼中闪过些疑惑,在身边女生的温言软语中立刻忘记了自己刚才在想什么。
穆厉明明是转身逃离了女生纯粹的视线,却还是觉得煎熬。
他在露营之前明明是满心的欢喜,脑海中浮现出女孩的身影就觉得快乐,可是他现在却每分每秒都如烈火烹油,浑身每一个细胞都不自在。
穆厉想,他是不在乎阮漫漫,也不喜欢阮漫漫的。
他会逗弄阮漫漫,起因不过是一个随意的玩笑,是他无趣生活中的调剂,是他漫不经心,顽劣答应下的赌约。
既然许行熙这样喜欢他,他就应该退出。
他在心中这样坚定的想着,胳膊却被旁边的男生推了推。或许是穆厉的脸色有些太过吓人,男生的身体僵了僵,才咧了咧唇,调笑的说着,“穆哥,你都往人小姑娘那瞅了多少眼了,喜欢就上啊。”
“不,我不喜欢他。”
男生噎了一下,神情却渐渐挂满了疑惑。这眼珠子都块黏到对方身上了,跟在人家身后嘘寒问暖了一路,这也算是,不喜欢?
行吧,你们这些大佬的世界他这种凡人不懂。
男生悻悻的闭了嘴,转过头,眼神不经意瞥到坐在阮漫漫右侧正在给她盛粥,目光温柔如清风和煦的许行熙时不由睁大了眼睛,那一瞬间似乎懂得了穆厉为什么会那样说。
这可就…
男生缩了脖子,他还是不掺合了。
许行熙对视线敏感,眼神似笑非笑的扫过男生,让男生身体抖了抖,在心中忍不住骂妖孽。
十一中的女生大概分为两个阵营,不是喜欢穆厉,就是喜欢许行熙。
奈何他们一个是电竞大神,一个是次次考试年级第一的学神。
哪个都是让他们仰望的存在,嫉妒都升不起。
让两大男生围着她,为她争风吃醋,阮漫漫是真神人,他甘拜下风。
经过了一上午的拉练,男生们都捂着肚子饿的不行,他们食量本来就比女生大,带的东西也早就吃的差不多了。
于是昨天晚上熄灭的火堆又依次重新燃烧了起来,架上了一口口大锅。
锅自然还是学校给的,野外的荒山上还特别刻意的种了一堆胡萝卜茄子土豆,几个男生去周围逛了一圈,就抱回来一大堆蔬菜。
三班的处境在这时历来很尴尬。他们班没有会做菜的人,高一的时候做出来的东西差点没让一群人食物中毒,去别的班借人就平白无故低了一头,反正就不太爽。
陈楠峰站起来,揉揉鼻子认命的去隔壁班借人。
“我来吧。”
轻柔的声音像天上漂浮的一朵云,陈楠峰转过头,张大了嘴巴,“漫漫?你会吗?不行就别做了,别把自己烫到。”
“我会的。”,阮漫漫轻声说道。
那陈楠峰自然是没有什么好阻止的了,咧着嘴就笑起来了,“那可真是太好啦。”
三班高一那年搞出来的事人尽皆知,旁边几个班正端着架子,想等三班过来借人时装一下高贵冷艳,就闻到了空气中从远处飘来的香味。
回过头一看,别说找他们借人,人家都已经吃上了!
“好香呀。”,陈楠峰捧着碗,傻乎乎的感叹道,眸子中亮起了小星星,像被主人投喂了的大型犬。
香是真的很香,陈楠峰还有空感叹两声,其他人就是头塞到碗里只知道吃了。
太不容易了,在这个破山上能吃到这么香的东西简直就是奇迹了。
三班吃人嘴短的人含着泪看向阮漫漫,以后谁再说这位是小傻子他们就跟谁急,这是傻吗,这得是天使啊。
阮漫漫做的是最简单的乱炖。一堆蔬菜放下去,明明也没看她怎么做,食物煮熟之后就有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刚摘下来的蔬菜带着特有的鲜味。
反正就很香。
被彩虹屁包围的阮漫漫微红着脸,有些羞涩的抿了抿唇。
她会做的东西不多,但乱炖是她的小法宝。
她小时候和母亲还有两个哥哥一起生活的时候,其实日子还是过的挺贫穷的。
顿顿外卖下馆子是肯定吃不起的,谢语莲做饭又实在算不上好吃,她本就也是手指不染纤尘的千金小姐。
阮漫漫自力更生,就拥有了这一件小小的法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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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简铖垂着眸,偌大的会议室空荡荡的,人已经散去,他坐在椅子上,手指在银白的手机上轻轻摩挲。
几日阮漫漫都没给他打来电话,出去玩一玩,性子就野了。
那怎么行。
光是出去玩两天就能忘了哥哥,若是…若是…她心里可还能记得他们。
阮简铖的眉眼淡淡,却覆着一层寒霜。
白氏的老宅中,仆从来往寂静无声。坐在雕花沉木椅上的男人清瘦舒朗,光辉内敛,气质温和,苍白的指骨摩挲着一张老旧的照片。照片的一角已经发白,能看出主人曾经多少次将它攥在手心中,细致的观看着照片中的每一处细节。
男人嘴角勾起点笑容,眼底经年累月沉积的阴鹜和雾霭散去,眼神温暖明亮。
“张伯,你看她多可爱。”
守在男人身边的老者沉默,眼底却翻滚着压抑的激动情绪。
“少爷…”
“张伯,我下午会出去一趟,会有七八天才能回来。”
“是,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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