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师师呆呆的看着那人的背影,傻傻的笑了。
第一次在千萤之森相遇时,他被人追杀,她跟着他误闯千机兽城,面对凶恶的兽傀,他护着她,一路杀出重围。
风暮湖边,她受伤昏迷,他不离不弃背着她到风暮部落,那时,她想着那里能给他安全,她独自离开,没想到他竟然跟来。
一路上他保护她,照顾她,饿了给她煮蘑菇汤,困了为她守夜。
山中遇黑岐蛇,他不顾危险,将她从蛇口中救出。从小到大,从没有人对她这么好,更不会有人拿生命来保护她,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安全感。
然而,山中醒来时,她发现只剩下自己,她想他也许是回去当他的太子了,毕竟跟着她在江湖上飘会很危险,哪比得上在南周皇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美女如云,众人拥护的日子。
她告诉自己不要为此难过,她似乎也做到了,从小到大,从父母到师父,她整日里都做着被人抛弃的准备,努力欺骗自己,被抛弃其实跟吃饭睡觉没什么区别的,只要习惯习惯就好了,就不疼了,就能在伤痕里撕扯出微笑来。
可是,可是眼前的他,就仅仅因为一场到来,就如此轻易地,如此猝不及防地击溃了她心上的铠甲。
当在傀儡房的铜镜上看到他的身影时,她是又惊又喜又怕,吃惊他在这里,欢喜他在这里,害怕他在这里。
是的,她害怕,她既如此渴望,又如此害怕他来相救,这样的危险,她怎能舍得他面对。
心就这么忐忑不安的跳着,像一条困在泥涂里的鱼,像一只粘在蛛网上的虫,每一次跳动,都是苟延残喘的挣扎。
偃师师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一些事情。
原来,自己的所有坚强,都只是心上的柔软无处安放,才仓促织生出的茧,若非遇上这一份心动,谁也不知何时才能破茧重生?
原来,于千千万万的山水中,于千千万万年的尘世间,真的会有一个人,独独为她而来。
偃师师就这么呆呆傻傻的看着姬夜辰的背影,神魂颠倒地跟着他,完全忘了此时此地的危险。
......
逃出傀儡房是另一间石室,姬夜辰带她进入石室的里间,这里有许多木架子,摆放着杂乱的书籍,靠墙的一面是一排药柜子,似乎装了不少药材。
姬夜辰回头看她,皱了皱眉,收回手道:“你这奇怪的打扮,我差点没认出来,好在你的心跳声没变。”
呃......又是这嫌弃的表情,但不知为何,她竟然不生气,反而觉得很开心。
“你真的能听出来我的心跳?”虽然他说过很多次这样的话,但她还是想确认一下。
“不是听出,是听惯了,就像昆仑山的下雪声一样,似乎我已经听过很多年。”
“瞎说,下雪哪里有什么声响?”
“心静下来,万物都有声响的。”
偃师师突然弹了下姬夜辰脑门:“既然万物都有声响,怎么你走的时候就不声不响啊?”
“不是你先离开的吗?”他有些奇怪,接着问道:“不是你说我修好半步之后,你就让我一直跟着你吗?”
“啊?”偃师师一头雾水:“不是你丢下我的吗?怎么变成是我丢下你了?看你长得这么好看,也不像是会先告状的恶人啊?…我记得昏迷前就见你越走越远了,喊你又喊不住,醒过来的时候你早就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