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敏仪拿起餐具塞进汤愿手里:“你先吃东西,我一会儿就回来。”言罢,转头看着孙铭:“孙先生,借一步说话。”
孙铭从善如流,跟着她走出了病房。
在走廊里找了一个比较安静的角落,郑敏仪一脸正色问道:“孙先生,请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汤愿住院了?又是怎么知道她在哪个病房?”
孙铭拿出手机,亮给她看。手机上显示着关于那天在停车场绑架案的报道。
孙铭说:“我是在网上知道她受伤的事。昨天,我
跑到外科去了。后来才知道,她在这边的病房。”
他的这个理由至少听来是合情合理的。
“你是怎么跟她认识的?”郑敏仪问道。
“我跟汤愿相遇是很偶然的一件事儿,当时她着急去刑警队,叫不到车,正好我路过那里,顺路带她一程。”
郑敏仪没有说话。目光一直盯着他的脸。
孙铭回头看了眼病房的方向,说:“我很想跟她多一些接触,因为她和乐平一样。”他点着自己的额头,“她们都植入了一枚脑模。”
话音落地,郑敏仪没想到孙铭竟然如此开诚布公,完全不知道如何回应。脸色也没有方才那么好了:“孙先生,既然你把乐平说出来了,那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你到底来干什么?”
孙铭仍然保持着方才既得体又很迷人的微笑,说:“郑医生,你大可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出于关心才来看看她。”
“关心汤愿?”
“是的,因为…”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因为,乐
平出事的时候没有人关心她,我不想看到汤愿也走上乐平那条路。”
郑敏仪上前了一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还知道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孙铭失声笑了出来:“柳研司和莫宁不是一直在调查我在干什么吗?你的这个问题,他们更有资格回答。”
很显然,孙铭的一番话把郑敏怡说糊涂了。
孙铭的表情看上去有几分无奈,继而沉声说道:“其实我一直在等莫队长,或者是柳研司来找我。可是他们迟迟不来。有些话,我不方便对你说。”
“为什么?”郑敏仪下意识问道。
“因为很多事情牵扯到乐平。莫队长和柳研司他们在调查我,我很清楚是因为什么。我也能理解他们为什么不来向我询问,而是在外面调查。这些都无所谓,我只希望汤愿不要走上乐平的老路。”
郑敏仪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一时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孙铭看了一眼腕表:“我时间不多,不过,还是可
以回答你一两个问题。”
郑敏仪冷眼看着他:“你提到乐平,提到莫宁,甚至提到柳研司。你为什么不提杭启新呢?”
杭启新三个字,像是触动到了孙铭心里的某个点,他的表情阴沉了一些:“抱歉,我不喜欢这个人。”
“能说说原因吗?”
孙铭看似是苦笑着说:“看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意思?
没等她提出疑问,孙铭继续说了下去:“抱歉,我真的要走了。我再去看看汤愿。哦对了。”他收住要离开的脚步,说道,“如果需要我帮忙,尽管来找我。莫队长和柳研司都知道联系我的方法。”
说完这番话他朝着病房走去,直到消失在走廊,郑敏仪才缓过神来,急忙拿出手机联络莫宁。
这时候,莫宁还在局里鉴证科看打印机的分析结果,接到郑敏仪的电话,听说了孙铭举动之后,说道:“这件事儿你不要告诉启新。汤愿什么时候出院?”
“今天下午就能出院。”郑敏仪说。
“好,我会跟你们院长打声招呼,帮你请几天假,这几天你就和汤愿待在一起,尽量不要离开她。”
“好的。”
“还有一件事,如果孙铭再去找汤愿,不要让他们见面。你可以说这是我叮嘱的。如果他有什么问题,让他联系我。”
郑敏仪长吁了一声:“这样是最好了。”说到这里,她才想起,这会儿孙铭就在汤愿的病房里,匆匆挂了电话,急急忙忙往病房里走。刚走到门口,险些跟孙铭撞到一起。
孙铭向后退了一步,让出路来,说道:“郑医生,再见。”
孙铭的态度不冷不热,不卑不亢,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留下个稀奇古怪的问题。郑敏怡关了房门,走到汤愿跟前,问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汤愿把擦了嘴的纸巾丢进垃圾桶,眨眨眼:“他谁啊?”
“你先说,他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就是客套话呗,叫我好好养病不要
乱走什么走的。”
就这些?
郑敏仪一头雾水:“你一点都不记得他了吗?”
汤愿摇摇头:“他谁呀?”
郑敏仪咬着嘴唇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敏仪?”
“嗯?”
“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收拾收拾吧,这乱糟糟的,待会儿护士过来了该说你了。”
两个人一起动手,将吃剩下的东西收拾干净。大约到了10点30分。汤愿的记忆再一次重启。郑敏仪确定了她的记忆功能可以保持在70分钟左右。虽说只延长了10分钟,算不上什么惊喜,可这对一个顺行性失忆症患者而言,已经是罕见的好事了。
郑敏仪将手环拿出来,将提醒时间设定为70分钟。反复了两三次才成功。孙铭的来访让她心神不宁,做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心里边总想着那句话“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越想越是放不下,索性编辑了很长的一段文字,把详细情况发到了柳研司的微信上。
——
与此同时,莫宁遇到了新的疑点——柳研司执意要调查两份英文资料是否是同一台打印机打印出来的。他一直没有深想柳研司为什么这样做。结果出来之后,发现这将是左右案情的重要转折点。能够正式批捕马正午,就是因为在他的货箱里找到了一份柳研司的英文病情资料,上面不但有柳研司和柳阔纹的指纹,也有马正午的指纹。而柳研司在柳阔文办公室里找到了一份同样的英文病情资料。一份资料打印两次,并不奇怪。但是这两份资料来自两个不同的打印机。在柳阔文办公室里找到的资料,是他办公室里那台打印机打印出来的,这一点已经证实。而定罪马正午的那份英文资料,却不是。这就意味着,他要把科研所每一台打印机,都检查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