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愿起身的时候很急,手里的小本子又掉在了地上。她弯腰捡起来,一边打开本子做记录,一边惶急地问道:“怎,怎么突然解聘了?任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被称呼为“任姐”的女人撇撇嘴:“你都这样了,还能上班吗?公司补偿给你一个月薪水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别不知足啊。”
汤愿情急之下抓住了另一个女人的手臂:“小草,你知道这事吗?是经理说的吗?”
小草尴尬地把手臂抽了回去,先是看了眼任姐,后者不耐烦地使了个眼色,她才对汤愿说:“是昨天开会时候决定的。”
“原来如此”的含义大抵就是这样。汤愿搞清楚了来龙去脉后,慌了,急着问道:“那大赛怎么办?我已经进入复赛了,我的作品怎么办?”
没等小草回答,任姐像是魂穿了一样,表现出非常惋惜的姿态:“你看看你,怎么搞成这样了。那天晚上为什么跑到山上去呢?”
汤愿似乎被这个问题难住,无暇顾及任姐为什么忽然转变了态度,低下头,眉头紧紧地皱着:“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了。”
任姐闻言像是安心了一般,马上变回刻薄脸,抢先
道:“参赛是以咱们公司的名义,你那两幅画的版权可是属于公司的。你要是继续参赛,只能用个人名义喽。”
“这怎么能一样呢?”汤愿急道,“当时说好了版权共享,我也有版权的啊。”
任姐白了汤愿一眼,从包包里拿出一张打印纸来给她。汤愿将纸展开,看了那寥寥无几的文字,惊讶地问道:“让我放弃版权?”
任姐那双涂着豆蔻的手掐着腰,俯视着汤愿,质问:“这几年你住的公寓是不是公司给的?你创作的工具是不是公司给的?上次的大赛得到了不少奖金吧,那还不是公司给你的机会?你摸着良心说,是不是!”
汤愿想起这两年公司对自己的照顾,的确是应该感谢的。可是她已经被解聘了,要从公寓里搬出去,要上缴所有的设备、笔记本、画板…她什么都没了,只剩下那两幅画。想到这里,汤愿想为自己争取哪怕一点点的优势,可是看到任姐凶巴巴的表情,顿时不敢吭声了。她不擅长应付强势的人,特别是像任姐这样说不通可是会动手的人。
汤愿被任姐的强势逼的低下了头,蔫蔫儿地点了两下。任姐得意地笑道:“这不就行了。现在公司要你两幅画的版权怎么了?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要是不签字,到时候发生什么纠纷,公司可是会起诉你的。”
柳研司把她们的谈话听得一字不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两只手已经握成了拳头,因为过于用力导致骨节发白。
然而,汤愿之于他只是个陌生人,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也是陌生人的陌生事。他过去上演一幕“英雄救美”并不合适。只是,他答应了护士会送汤愿回病房,他从不失信于人。
柳研司重新把皱巴巴的手帕叠得板板整整,朝着汤愿走去。这时候,任姐已经强塞给汤愿一支钢笔,让她马上签字。汤愿抿着嘴,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任姐更是瞧不起她这个样子,一脚踢在汤愿的小腿上,催她快点。汤愿捂着被踢疼的小腿,委屈巴巴地看着任姐:“你怎么这样啊?野蛮人!”
任姐瞪起了眼睛:“你啤住我做么啊,你脑坏咗啫,你手冇坏嘛。签字啦,扑街冚家铲!”
柳研司已经走到了任姐身后,他185公分的身高很难被忽略,任姐意识到身后有人,急忙回头看。只看到笔挺的西装,宽阔的胸膛。
柳研司完全没有理睬任姐,上前两步走到汤愿面前,将打湿的手帕递给了她,带着一点笑意:“这一次我不能给你做翻译了,我也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