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他要从南粮北调中抽一点粮食,等于扼杀无数国朝子民。
他想要将平蛮封号坐实,还想弄个征南大将军封号。他还不到五十岁,若有征西大将军、征南大将军两个封号加上累累军功,以后再执掌大将军印,他这辈子真的就值了,杨家足以一跃而上成为世代公侯,天下名门、大阀。
他的进言自然不可能成功,中枢要考虑的是天下格局,他看重的是南方一隅。
再说,最迟明年底,西京、南京、北京的电线就能拉通,后年就能铺到各省首府,有电报这样的神器,怎么可能延误信息?
要阻止西狩的不仅有杨肇基,南方士绅也有这个意愿。
起初他们反抗南巡最为积极,帮着应社完成到复社的转变,借复社、士子的身份去抗议皇帝徒耗民力、浪费国力的南巡计划。
南方大族被杀了个八成八,又都尝到中枢在侧带来的经济甜头,自然不愿意放弃。
依旧是徒劳,西狩计划不容更改。
就这样,在南洋瘟疫治理如火如荼中,浩浩荡荡的西狩队伍水陆并进,沿着长江向武汉进发。
四个官方船帮,民间船队编组后形成三个船帮,长江上船队连绵二百里,在少雨少涝少洪水危机的中正九年四月启程。
两岸四十万大军逶迤前进,沿途都已设立兵站、营房,大军先行后,后续的士民队伍、商队也有便利。
等中枢抵达武汉时,长江彻底堵塞,船队往来运输,两岸长长的迁移队伍从武汉一路延绵到南京。
武汉江边,朱弘昭与熊廷弼巡游附近田野。
熊廷弼是楚人,根底是张居正江陵党教导出来的后进,年纪也很大了,主持辽东四省军屯、民屯整整八年。
因为当年大跨步后撤入关,给建奴丢土千里这么大的一个屡历污点,所以朱弘昭想要封伯爵给熊廷弼,相府方面无法通过。
讨价还价后,封了一个世袭勋爵,拨出武汉府查抄,改建的皇庄作为世袭封地给与熊廷弼。皇庄占土百顷,还不用纳税,每年给皇室一点贡物以示臣属就完事了。
熊廷弼已经很老了,胡须、头发、眉毛全白了,坐在战车副手位置,穿着蟒袍的他一直打哆嗦,控制不住的哆嗦。
现在的他神志清楚,能走能动却控制不住身躯,甚至连说话的能力都丧失了,只有眼珠子能动。朱弘昭知道这
是什么病,一种无法根治的病。
“当年赶赴西南平叛,至今记忆犹新。”
战车停下,朱弘昭搀着熊廷弼看着面前一望无垠金灿灿的稻田,抿嘴笑着:“那时候,我军奉令在南京换装。南京守备是徐弘基,怕的要死,就怕我军进入南京范畴。”
谁不怕?别说当时的南京的留守司,北京、江南整个天下都在关注着他。二百年以来第一个领兵出征的藩王,路过法理上的京都,还是没有皇帝的京都,南京大营空虚到极致的京都。
都在推测,他这个手握兵权的藩王会不会抢占南京。
对于当时的徐弘基来说,别说朱弘昭奉令进入南京,就是麾下军士在南京城范围内采买物资,哪怕是观赏风景,他都将被御史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