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三，神烈山东侧禁墙外的东大营。

史可法目前住在那里，登州那边就与随行归来的军官团队禁足半月，没有明显瘟疫征兆后才许可乘船入京。

沿途基本上是封锁软禁性质的行进，瀛洲方面带来的衣物已在登州焚烧一空。昨日集体洗了一个热水澡后，也都换上了一水的紫花罩甲。

在这里还要待五天进行观察，其后才能面圣述职，之后才能有假期，去忙碌私事。

端着餐盘打饭后，食堂里史可法吃着南京的饭菜，倍感美味。

一队衣着鲜艳、精美的锦衣卫出现在史可法视界中，看着这些换了新式制服的锦衣卫＆amp;#160;，他有些陌生。

一名名锦衣卫身穿黑底红色主调纹理的高领比甲挂着内红外黑色泽内敛的披风，乌纱两翅上翘，人人

缀饰美玉，更兼身形高达健壮，面容气质俊朗或刚硬，来到史可法面前驻足。

史可法看到领头的杨天石，脸色不由阴沉：“老杨，升官了？”

杨天石相较以往，此时两鬓留着短须，显得精干很能打的样子，拱手：“见过史千户，奉督公令，协同观演新式军械。听闻千户在这里，某便来看看。”

放下筷子，史可法眯着眼：“你不准备说点旁的？”

他临走，举荐杨天石接掌第六千户印信，将刘若宰的安全托付给杨天石。结果前脚走，后脚刘若宰就遇害。甚至，已被赐酒毒杀的刘侨还背着杀害刘若宰的罪名。

难道京中士林都是瞎子不成？谁不知道刘侨的堂兄弟刘侗与刘若宰是朋友，近乎师生情谊。

杨天石俯首长叹：“诶…史千户，可否借一步说话？”

“有什么见不得光的？非要躲起来交谈？”

杨天石低声：“千户，这里人杂，终究是卫里的事情，还是寻个清静地为好。”

史可法缓缓点头，与一众锦衣卫来到校场边缘的走道里，杨天石手下锦衣卫前后散开。

双手搭在西边栅栏，杨天石仰头看着神烈山与神烈山下的禁墙，禁墙与栅栏之间就是一处大校场，足够三万人活动。

此时校场中，工匠正做着如组装、检查、搬运等演放新式军械的准备。

史可法也看着，一座大如战车的吊篮，准确来说就是拆去车头，留下四轮的敞篷车厢摆在那里，四边挂着沙包，一卷枪杆粗细的棉绳盘在一旁，一头绑在车厢，一头固定在一块混凝土上。

车厢顶部一个热气球正缓缓膨胀，工匠不断将一瓶瓶煤油加入，火焰燃烧旺盛，热气上涌，使得热气球越来越大。

两年前史可法就见过这玩意儿，也知道热气球的原理，也知道上头的材料是什么。丝绸刷漆后一块块

组装一起的，缺点就是十分怕火。

若在丝绸上不涂漆，那热气漏的太狠，上升力不够。不过，眼前的热气球材质似乎得到了更替，不是铺张浪费、毫无实战用处的丝绸。

再多的史可法也看不清楚，看那轻飘飘的模样，总觉得怕火的缺点应该很难避免。

毕竟怕火就是硬伤，而且丝绸为原料，成本过高，无法大面积制造。

杨天石扭头：“千户知道原由，还要本官口说，这没什么意义。”

史可法歪着头：“知道，可我不知道你是自己擅作主张，还是不得已。”

扭回头，杨天石望着热气球：“刘先生灵柩是本官运回安庆的，刚到安定中枢便突发雷霆之势，犁定天下。刘先生家中囤粮一千三百石，本该遭劫。因刘先生之死，便则是责令变卖粮食。”

下面负责清剿的人，也知道刘若宰死的冤枉，刘若宰若不死最不济也是三甲进士。家里囤粮千石也就

不算多。所以，就放过去了。如此推敲也顺畅。

可史可法不认为会这么简单，追问：“此事，你如何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