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逆…”
真是一个好借口,好理由,管你有罪没罪,先抄了再说。
这是最不讲理的地方,偏偏还站着法理。所以不能说不讲理,只能说是野蛮、蛮横。
叶向高呢喃着两个字,披着被子将禀报消息的家仆挥退。
“老爷,将府那头儿还等着呢。”
低头沉吟,叶向高缓缓挥手:“去,就说老朽乏得很,着实无力理政。”
老仆告退,叶向高躺在虎头玉枕上,望着素纱帐,闭上眼睛轻轻一叹,怎么又要杀人!
别说各处,连他都怕突然有一天厂卫闯到府上,将他满门缉拿。
真当皇帝好脾气在容忍江南?他很清楚,皇帝也清楚,真的不能再杀人了。之前的杀人是震慑,几次杀伐之惨烈,每次都是远迈洪武朝的大动作。
再杀,已经不是震慑,而是要把人往反逼。
百姓你逼一下,饿死近半才会反;有的人保不住财产
就会铤而走险造反,这种人眼里只有钱,没有命。没了钱,对他们来说生不如死。
更有的人,怕的就是生命无保障,你威胁到他生命安全,他就是想法子除掉你。
最难造反的还是百姓,故而上宽下严那么多年风风雨雨走过来,也没见出大问题。
最方便造反、有实力造反的人,现在的朝廷是把这类人往死的欺负。
一个谋逆大罪,有点风声就会小事化大,大肆诛连。这是传统,为了预防,所以对皇权的限制是很强的,否则谁都过不安稳。
这条罪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叶向高也是如此。
还有抄家,根本就不讲理,是占着法理的一种抢劫!根本没有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的说法,只要你当官,你栽进去后,名下的财产必然充公。
这是和大明税制有着极大关联,官员有税务优惠,谁当官宗族产业就挂在谁名下;哪怕一个寒门突然发迹,也会有一大帮产业挂靠到你名下,给你交份子钱。现在,这类产业都跑不了,都随着犯案官员给栽进去了。
人人都忽略了避税、漏税钻空子时的喜悦,只看到了这条坏处。他们觉得自己纳税已经够意思了,比以前更乖
顺了,可朝廷怎么还要改税制?
毫无疑问,现在是高压统治,全靠大军镇着。
正因为军权全在皇帝手里握着,所以谋逆大罪才是大罪,抄家才能抄的一干二净。一切的原因就是兵权,兵部没权了,兵权都在皇帝手里。将府、兵部只是协助管理军队的机构,毫无实职统兵权!
兵权就是刀子,现在只有皇帝一个人握着,太恐怖了,现在人人都体悟到了兵权的恐怖。
别想着跳着脚再像以前骂皇帝,在你动手前厂卫就能让你失足落水。
明晃晃的刀子,无孔不入的厂卫,真正的高压统治。
朱弘昭也不愿意这样,可下面人实在是太混蛋,稍稍管一下自己的手,该捞的捞,不该捞的别捞,这么简单的宽容他还是有的,可下面人有了机会就跟掉进粮仓的老鼠一样,恨不得吃成老虎。
各处享受着平安,享受着种种大规模基建工程带来的便利,对纳税一事就跟割肉一样心疼。不狠狠地杀,朝廷有再多的家底也会被蛀虫啃光;不杀的狠,下面人能老实纳税?
军费的压力、基建的压力,粮食的压力,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已经尽可能的缩小前进的步伐,尽可能的压缩
军费,尽可能的去优化基建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