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六月初三,甲午月,甲戌日。
整个京师在半夜就动员起来,红袍神策军摆开,一路从大明门蔓延到永定门,沿着官路一直向东边的通州摆开。
叶向高率相府中枢出永定门、卢沟桥登上车厢,车厢内部尚算宽大,已将各种档案摆好,入驻就能理政。
整个南巡队伍是分开行进,至山东德州汇合。
朱弘昭走通州、天津,沧州,视察一路基建及两艘钢船。这一路,两万多的仪仗在前,真正的是五色旌旗如林、如龙。
仪仗队伍前,三千水西军团将士驾驭水车,进行洒水活动,一来是净道防止尘土,第二就是他们的传统,为官道两边的百姓祝福。
京畿周围的官道,最宽的能有十丈,大规模增修基建以来,南北直隶统一被十丈,增修国道为八丈,省道六丈,府道三丈,县一级的官道一丈六尺。
水西军团后,是一营巴东军团,人人穿着坎肩,赤足,戴着毡笠插着雀羽,双手各持火把,在后方车载鼓乐声中,一路边走边跳,跳着巴舞。
再其后,便是一千余蒙古健儿,人人盛装。
这些人后,是两千身披大铠,戎装华丽的武士,都是朱秀赖静心挑选送来的,个头还是矮那么一头,真的是一头的差距。不过人人战盔立顶足够高,有的武士的鹿角立顶两尺。
路两边百姓规模数量几乎是从永定门一路排到通州,不比这一路的仪仗、军士来得少,垫着脚尖等待皇帝的车架。
通州知州陈如松,万历四十一年三甲进士,是当年乡试福建解元。不满意这个科考结果,故而改名。当年会试形势复杂,他的仕途也就坎坷起来。主考官本来是叶向高,叶向高有病托给副主考方从哲,这一届的考生分裂情况最鲜明,拜见主考官的成了东林人,拜见实际考官方从哲的成了浙党。
陈如松不满意结果,谁都没去拜,如松一样傲立,自然成了炮灰。
北通州,中济宁,南太仓,都是国朝漕运物资周转核心,十分重要,也是极大的肥缺。太仓那边发生连续盗女案,陈如松被安排过去堵枪眼,成功破案,又作风清正,为袁可立所看重,平级调入京畿。
通州西门,陈如松眺望着,站在他周围的不是官佐属
吏,而是通州七十岁以上的老人。一个地方的老人数量,高寿如何,也是政绩之一。正因为政通人和,地方官教化有方,才会有这么多的寿星,很顺畅的逻辑关系不是?
三十二匹骏马呈现四排拉车,车有两层,顶层明黄伞盖下,朱弘昭身披鱼鳞龙纹明光钢甲,头戴高尖苍缨战盔,双手拄着雁翎刀左右看着。
周围一名名侍从司披紫花罩甲,手持戈戟罗列。
皇室中的小家伙们在二层跑着,隔着护栏看着如此多的,数之不尽的人,惊叹着。
后面一辆辆装饰华丽的大车由十六匹马、八匹马拉着。
一队队的宫女手持灯笼、宦官、净军手持拂尘挎剑,站在车上左右看着,人人开怀,终于可以在外活动了,空气都不一样,比宫里的新鲜,有人气。
一辆八匹马拉载的车上,阎应元搀扶着下身瘫痪的方从哲,看着左右,讲着。
方从哲戴着眼镜,连连点头,入眼的百姓鲜有饥色,衣着也得体。有的吃,有的穿,这天下也就安稳了。
他就是个搞教育的,门生子弟遍天下,被万历死逼着才出山。根本搞不过初期的东林人,初期的东林人都是经历过倒严运动,高拱、张居正之争的人,玩起手段来一个
比一个厉害,远超东林后人。
“好多的人呐。”
遂平长公主隔着丝纱垂幔,看着路两边那么多的人,有些畏惧,拉着母亲的手。
其后,白袍黑甲飞熊军团步军悉数登车而行,重甲大盾,手持枪戟。轻甲军士在内,人人肩上挂着火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