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天色启明。
大理寺天牢,牢头领着人打开一座死囚监牢,拱手笑道:“武爷,这番是第四场了。再有三场,武爷就可得到君父赦免。”
年近三十岁的武善巴掌长头发散披着,额间绑着赤巾抹额缀饰一颗红宝石。他是河南人,辽镇叛将管效忠家丁,跟随管效忠投降建奴。管效忠本该处斩,这人手持铁棍闯刑场,硬是从原辽军手里救走管效忠。
后来被围在山中,投降。因为这是个非人类,落在何冲手里何冲舍不得杀这样的万人敌,连着管效忠一起送入京师大牢。
皇帝喜欢看俘虏角斗,武善所向披靡,一根五十斤铁棍无人能挡,已立功将老主人管效忠的恩情报了,现在就差立功将自己赎出去。
武善身材并不高大,却能背着四个人狂奔,浑身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牢头掏出钥匙,将武善双手镣铐解开,武善脚挂铁链,各拴着一枚人头大铁球,叮叮当当来到桌前,拿起筷子吃着丰盛早饭。
牢头坐在对面,给武善斟酒,伺候着武善。这位爷一旦赎罪后,保准是前途无量。
“刘爷,这次对手有那些?”
刘姓牢头举杯共饮一杯,擦拭胡须酒液:“是倭寇,总共两场。第一场是商爷兄弟十二骑对阵五十倭寇弓手,第二场是武爷对阵二十倭寇武士。君父与南边的徐家国公爷下了盘口,君父赌注是五坛窖藏十年的御酒,若武爷得胜,兴许能得一坛。国公爷那头,出的是一头白鹿。”
“倭寇?”
武善撕下鹅腿咬着,缓缓点头问:“京里盘口怎么个说法?”
“倭寇不中用,前线将士横扫,这回武爷的胜率是五返七,倭寇那边是三返七。”
刘牢头与京中官民一样,也鄙视起日军战斗力,根本和戚爷爷时期的倭寇是云泥之分。
武善又饮一杯酒:“朝鲜人曾雇佣倭寇作战,跟这些打过一仗,不好打。”
天牢另一头,昌平州马贼商敬石和手下十一名兄弟一起饮酒吃肉,浑不在意之后的战斗。与武善这个战俘不同,他们这伙人是自己来的大理寺自首,为的就是参加宫里的角斗,以求进身之阶。
皇城西苑隔着桥正对西安门的承光殿,这里基本上没什么用处,整体是圆形布局,平时是宫人们分配打扫任务的地方。
城外军营,世代镇守南京的魏国公徐弘基与族叔定国公徐希挑选着俘虏,朱家、徐家世代通婚,徐弘基想把小女儿塞到宫里去,徐希想把孙女弄到辽王府去。这才陪着皇帝玩游戏,毕竟这俘虏也是要掏钱赎买的。
送到宫里参加角斗,皇帝手里那票狠人实在是凶残至极,等于花钱买俘虏送到宫里去送死,可存在感就是这么刷的。
平常时间皇帝缩在宫里不见人,也很少宴请勋戚们,缺少必要的沟通渠道。好在皇帝有这爱好,花点钱就花点钱。
一名名矮子里选出来的高个子出列,在军士火铳致敬中进去武库自己挑选前线送来的缴获兵甲,这些东西都是要贩卖筹集军资的。
日本的东西兵甲胜在好看,前线将士不喜欢,可后方有的是人喜欢弄回去做收藏。
“一个八十两,明抢啊。”
定国公徐希看着郭谅递来的单子,取出印信盖印。
郭谅弹弹单子,笑道:“国公爷封地、商会日进斗金
,这八千两九牛一毛而已。再说,人不值钱,可穿走的铠甲值钱。被那武疯子一棍下去,人废了,甲也就废了。只算人钱,也就二十两。”
“不与你小子计较了,听说三月开春后,你要去前线?”
徐希一大把岁数,穿着蟒袍与郭谅勾肩搭背,双方都是一类人,是勋戚,有更多的共同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