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三傍晚,秋雨滂沱。
武英殿内收拾着会议后的记录,朱弘昭坐在大车里返回琼华宫。
左良玉与刘良臣驾车,四周一共四百名宿卫跟随,渐渐消失在雨幕中。
可能,这是他们最后一次拱卫天子车架。
日本的战事已到了扣弦而发的地步,可沈有容那里至今没有传来招降李旦旧部的进展,东南刘香直接丢了香港岛,带着人跑得更远,颜思齐只能率领船队去台湾做最后的休整。
颜思齐攻打刘香,是机密,却被刘香提前侦知,是刘香太聪明嗅觉惊人,还是有人通风报信?
千防万防,始终还是家贼难防。
琼华宫,这里的八百宿卫有一半人在收拾行装,他们将会下放天津大营,成为十万新军的核心军官,最低也是队官。
而左良玉、刘泽清、刘良臣等琼华宫军官,提拔为正营将,掌握一营三千兵马。
汇合飞熊、神策两大军团遴选的军官,天津大营的十万新军,将会被朱弘昭紧紧抓在手里。
外派的宿卫军官们收拾好行装,会赶在皇城封禁前离开,明日前往大将军府接受委派后,就南下天津。
这些军官都是元从老人,都是宿卫亲兵出身,年纪都不大,都是典型的军中新锐,少壮派。
“朕也就不为你们摆宴送行了,此去日本迟则三年,快则两年一轮替。也望能为国建功,也为自己拼杀出一个锦绣前程。西苑的新军楼房也快完工了,朕会给你们留个位置。”
左良玉等四人舍不得出宫,又期盼在外面带兵纵横沙场,心情说不上好。
“皇上,末将…末将还是想为皇上牵马。”
左良玉端着酒,支吾半天吐出这么一句话。
朱弘昭摇头笑笑:“看看你这德行,你看看旁边
,亏你还是他们的老大哥。朕是没机会亲征,否则也不想困在这皇城巴掌大的地方。”
十七岁的刘良臣因为外派脸都涨红了,二十三岁的刘泽清也是精神饱满,锐气十足。另一个外派的十八岁李鸿基也是一副要大展拳脚的模样,见了这三人这德行,左良玉心里苦笑。
刘泽清年幼随母贾氏因天灾流浪到曹县,给郭允厚当家奴,郭允厚待其如子,弓马诗书俱全,没吃过什么苦。后来年纪大了,被郭允厚安排到曹县衙门当缉盗弓手。
因为与闻香教有牵连,认识的江湖朋友也多是曹濮之贼,便想投军西南,去王三善手下混个前程,毕竟王三善与郭允厚是好友。而他失散的伯父刘超,也是王三善的中军大将,嫡系心腹。
不过他却遇到朱弘昭召集乡勇令,本身又是县里的缉盗,有公职在身眼前就有招募令,没法子去西南投军,只能进入朱延平的军队,通过遴选进入战兵营。
历史上贵阳四十万军民饿死,将要城破时王三善发动总攻,亲自上前线指挥,以永城老乡,豪杰刘超为先锋大将,而刘泽清就是前锋把第一哨官,是整个反攻大军的尖刀。
刘超战前是白身,管着王三善中军也是兼职、临时委任性质。凭这一战直接被封为总兵官,连升三级都无法形容武人的升职速度,也没人会觉得诧异。以天启二年的形势来说,万历宿将死了个差不多,军中将领大面积断层。皇帝下了圣旨责令各地搜集山野将种,为朝廷募将。
这种情况下,谁能打仗,谁就能火速升上去。再说,武职这种东西,被世道所轻,好像将一个红领巾学生提拔为五道杠一样,对时势人情来说,都是无关痛痒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