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自青州卫抵达南京已有七日,整个南京上层人心惶惶。
这里有一套留守百官体系,六部五寺应有尽有,整个南直隶就归南京城的百官督管,这里的政治更为清明。
因为这里没有皇帝,各党官员有问题没必要闹到朝堂上,都是私下里解决的。什么事情闹到朝堂上,那就是非黑即白的事情,失去了缓和的余地。
南京没有皇帝,却有朝议,是百官集议…先进否?民主否?
集议是百官的事情,却有南京镇守太监和南京守备把关,三巨头另一巨头南京兵部尚书地位比较尴尬,没什么份量。
南京守备世代由徐家的英国公或定国公接替,掌握着南京大营。这一点无人能动摇,徐家的地位就是如此的稳固。
而上监督南京留守文武,下监督南京大营的南京镇守太监都是司礼监太监外放兼职,一个个都是皇帝亲信,是说得上话的人。
而南京兵部尚书呢?名义上是留守百官之首,可他敢统合南京留守的百官?没有留守百官的支持,他又有什么地位可言?
他只是一个留守官员的头头,负责居中调解的。再说,南京官员都是北京政治斗争失利被派发过来的。属于那种有关系,有才华不能直接削籍的,或者就是来这里养老,最后保持官身维持基本的荣誉退休的。
九月十六的夜晚,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秦淮江边,十八岁的青州卫指挥使陈策在十余名亲骑护卫下,护送着三十多名青年俊彦登舟畅游。
此时江上,花船成片,各色灯笼如群星争辉,照的一片光亮。
往来花船上,各色声乐、吟诗声,辩论声、笑谈声交织,一片热闹,比白日里的南京城还要热闹三分
。
庞大的战船在身姿娇小的花船群中,是那样的显目。
船上一排排的旌旗在夜风中飘扬,狰狞的炮口,手执火把,身披纸质罩甲的青州卫将士护卫四侧,站的笔直,与这秦淮江上的风格,格格不入。
船头,朱弘林一袭粗布青衫,手执折扇,双手负在背后看着迎面而来分向规避的花船,轻轻一叹道:“孟兄,小弟不喜奢华,这南京白来了。”
孟弘略黑衫,佩戴面具声音朗朗,张开双臂迎接清凉参杂淡淡脂粉香气的夜风:“怎会?南京有才有德之俊彦就在此处,到时一同攀爬名山,涉足恶水,砥砺身心也是难得好事。若遇剪径小贼,持三尺青峰荡灭,当真痛快!”
官方通报的消息是孟弘略重伤难治,孟府世袭官位由其弟继承,并没有明确说他身亡。所以他的出现,并不突兀。
他在士林中的声望,真的很高,尤其是对青年一
辈。他是孟府嫡长子,母亲又是孔府嫡女,在文坛士林,他的血脉十分之高贵。
而孟府遭难,孟弘略死战不退,更为他赢得了数不尽的名望。所以他人刚来南京,提笔一书,就将南京最有潜力的一批青年聚了过来。
“孟兄所言在理,小弟希望行程能略做改动。东南之行暂且放下,小弟想去西南一趟,看看西南战后休养状况,也看看汪先生之教化大业。然后走嘉陵水道,去塞外祭奠边军。”
“如此也好,辽东战事听闻进展神速,说不好还能去趟辽东。”
孟弘略不在意去什么地方,他只想带着这些人游历山川,完成自己的心愿,也历练一番这些年轻人,他觉得有这样经历的文人,才是朱弘昭想要的人。
抵达南京,在陈策这里他们才知道京师中的变动,一个个也是感叹不已。
士林未入仕的士人,喜欢结社。结社,往小的说以地域为核心,凝聚起来的一股士人力量;往大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