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铳响,山道上的土默特台吉、步卒还以为是潜伏的明军斥候部队,抬头向东看,台吉们笑着,牧民步卒们眼神疲倦又麻木,日光刺目看不清楚,隐约有一个人影,随后一杆红底金字大旗立起,迎风招展。
不等下方人辨别旗号,山坡上浮现一层红色。
头戴毡笠内衬铁质勇字盔,大红色鸳鸯战袄、外罩半身甲的火铳手站起两排,居高临下,端着火铳对密集的,尚未有任何反应的土默特部队扣动扳机。
“砰砰砰!”
山坡上弥漫着白色的烟雾,铳声在山道回荡不绝于耳。
山道上应声爆出一团团血雾,首当其冲的二十余副人力车架遭到集火,上面的台吉、贵人、女子连着木板被打成了碎片。
土默特部,他们也有辉煌的历史。
他们是来自西伯利亚的鲜卑拓跋后裔,他们的民族成分也是一变再变。最初是鲜卑族,唐代又称其为木马突厥,到了元朝他们已经是蒙古族了。但万变不离其宗,鲜卑拓跋,人称索虏,就是梳辫子的人,讲的是蒙古语,风俗
习惯、生产生活皆与蒙古人相同。
曹魏黄初元年,拓跋力微在国民离散、部落衰微的形势下即位。昔日之属国三十六,大姓九十九,已不存在。部族离散,溃不成伍,只得寄人篱下,投高车没鹿回大人纥豆陵窦宪。
拓拔力微机智,以临危赠马,献纳亲女,取得了窦宪的欢心和信任,准许率所部北居长川,这块地方一直是鲜卑拓跋氏的根据地,就是玉林城北一带。
有了一席之地,经过二十年的惨淡经营,离散的部众稍稍归队。
窦宪死后,拓拔力微借故杀了窦宪的两个儿子,兼并了窦宪的部众,这才控弦上马二十余万。又过了十年,在定襄之盛乐建立了第一个国都,其址在今天的内蒙古和林格尔县土城子。
第二个都城是今日之大同。元魏孝文帝再次迁都洛阳,自动放弃了民族语言和习俗,融于汉民族的文化之中,这在民族融合上,开创了先例。
后来,拓拔魏国分裂东西,西边的被鲜卑宇文护给废了,东边的被鲜卑高洋的北齐代替。到隋、唐、宋、元,拓跋鲜卑这支庞大的队伍已经踪迹全无了。
只有这块塞外贫瘠的土地上,拓拔鲜卑的后裔还在顽
强生活着,但鲜卑风俗都已在兵戈下消弭,改成了蒙古风俗。
这是一个以坚韧果敢闻名的部族,遇到伏击步卒们抽出弯刀有护着跌落车架上的台吉,也有挥舞着弯刀,狼嚎着登山杀上去的,也有张弓搭箭的。
只是,何冲选的这个位置非常的好,山道上的弓手射箭,是对着太阳方向张弓,根本看不清楚目标,只能盲射!
弓箭的弹道比火铳可要复杂多了,而山道上的弓手数量并没有形成压倒性的优势,他们射出的箭雨,对有山坡做防御工事,趴伏在山坡上射击的火铳手来说,只要运气不是太糟,完全不算什么。
三千火铳手,一千人借着山坡掩护专心扣发扳机,两千人相互配合装弹,使得山坡上的火力打击持续不断。
而山坡不高,三十余丈,但走向陡峭,不利于攀登。只要攀登,就是活靶子,爬得越高,越利于火铳手击毙他们。这就造成了一个结果,那就是下方伏击圈内的土默特部人,六轮齐射下就被打残。
“那是明将何冲的将旗!”
一名台吉躲在木板后面,他的一条手臂被铅弹打断,骨茬、碎肉、血渍搅拌在一起。
“谁杀了何冲,封赏两千户!”
山道上一片哀嚎声,他的声音引来火铳手的注意,一甲火铳手抬铳,瞄准,扣发后,在清脆炸响声中,这名台吉被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