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弘昭听着缓缓点头,道:“本王非是为大功而蓄养贼寇之人,绝不会做出伤害社稷根本之事。具体如何处置
安邦彦,本王还需与安邦彦面谈。若图一时轻松,遗患后世之糊涂事,本王是干不出来的。”
陆献明退到一旁,朱弘昭目光扫视余下文武大员,看向面目清瘦细腻,大耳朵,瓜子脸如果不是有清须挂在脸上,看起来都像女子的王三善道:“西南战事起于四川重庆府,茁壮糜烂于贵州。是非成败已是过往,战后自有朝廷评议。王大人督战有功,这一点没人能抹去。至于两河战败,罪责不在刘超,也不在王大人身上。”
王三善、刘超以及参与两河之战的文武出列抱拳或拱手。
作为西南总督,朱弘昭为他们这场战争做的定义,再加上他齐王的影响力,这个定义完全可以作为战后评功标准。
“至于骄兵而败,自古谁能免?纵然是本王,想起之前战例也会志得意满哼哼小曲什么的。再说战败主要原因,骄兵轻敌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尔等以信义立世,轻信了土司,这才是主要败因。两河之战中,陆广河一战最为明显,所以本王没有斩杀刘超泄怒。”
“也不能说彝人狡诈无信,毕竟他们是为了生存。为生存,使用任何手段都是无可厚非的,再说彝人也少教化。所以本王招降安邦彦后,还需西南文武助力,为西南教
化一事多做努力。”
说着,朱弘昭对卢象升点点头,卢象升抱着一叠小册子分发,一些总兵不识字如刘超,册子拿反了,一些识字不多,都睁大眼珠子做认真观看的样子。
“徽州汪文言将会在西南建设书院,估计会在贵州开设六所,所缺银两由各地募集,也需要贵州拨发。这种教育子孙,化夷为汉,留名青史的事情,本王希望哪怕是一个铜板,也要用到该用的地方上去!若出现漂没这种可笑的事情,本王即使在京,也会派人前来索命!”
巡按御史陆献明看着小册子非常激动,老头儿连连点头道:“齐王此举甚妙,多行教化之事,世代延续。土民受圣人教诲,懂信义通礼仪知纲常,此乃大功大德,可绝后患矣!”
是教育的像绵羊一般方便割取羊毛吧?朱弘昭心里冷笑,可又无可奈何。他就是统治阶层,距离最高的那个位置仅有一步之遥…
巡抚王三善摸着胡须赞道:“齐王此举乃是长治久安之策,本官自当全力以赴。只是西南偏僻,教书先生不足。若参差不齐,恐会误人子弟呀。”
教育经费,在这个年代没人敢去伸手,捞教育方面的钱财,是要遗臭万年的。
“先生方面自有本王与汪先生想法子,绑也要从中原绑来足够的先生。不日汪先生将会赶赴贵州,到时就由汪先生来负责此事。”
听齐王匪气十足的话,文官们抚须轻笑,这利国利民的事情,绑一些人来干,也是无可厚非的。至于武将们,更是哈哈大笑,这才是武人风范,绑读书人,想着就舒坦。
明朝是士大夫精英治国,这些文官自然知道教育的威力。他们对这个政策不抵抗,也就表示招降最大的难题解决了。
随后,随朱弘昭而来的厨子们开始忙碌,朱弘昭则换上风雷战袍,要挂雁翎刀、朱弓金箭,网巾束发,头上系上宝玉抹额,再拿一把折扇来到乌江边。
被俘的安邦彦妻弟阿伦就跟在朱弘昭身边,明朝地方官员为了战功什么都能干的出来。明明是安邦彦的妻弟,表功的折子却写的是‘安邦彦弟阿伦’,少了一个妻字,这阿伦的含金量自然不同…
“去给你姐夫说,本王已设宴相待,他若是英雄好汉,若为水西三十万彝民生计、未来着想,切勿疑虑,请速来。”
“千岁稍等,小民这就过江去,若不成,小民自绝以
谢齐王不杀之恩。”
两名彝人下水操舟,阿伦对朱弘昭躬身行礼望着西岸人马,黝黑俊秀的面容绽出微笑,这场战争,终于可以平息了。
阿伦渡江,与昔日的伙伴拥抱在一起欢呼,被簇拥着,阿伦来到安邦彦面前单膝跪地,面露喜色:“姐夫,大朝廷的齐王是个英雄,说话算话!”
安邦彦扶起小舅子,拍拍肩膀强笑道:“瘦了,能回来就好啊。齐王有什么吩咐?或者别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