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铠甲是真的挨了一铳,由铳骑中与朱弘昭身材相
仿的少年穿着,里面还套了两层打湿的棉甲块,戴上面具在营外溜达,由自己人用装药三分之一的火铳打的。
洗完澡,浑身清爽多了,披着白棉轻衫,朱弘昭网巾束发拿了柄天启做骨,张嫣题字,他作的青竹山石画折扇,登到营中瞭望塔上乘凉。
造塔的树木未干,散着湿润木香。
放出一百多百多俘虏背着二十石粮食和十口锅,由一名土司头人拿着劝降信沿着马道去钓鱼城劝降。
对于劝降,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里面的叛军无处可逃,连吃的都没有。真想杀他们做军功,朱弘昭只需要在这里堵上两天,然后一路推过去将里面的叛军全杀了,也不会有人指责他。
这些人可是要阴谋伏击刺杀他,他哪怕将这些人绑了送京,天启也会砍了这些俘虏,祭献太庙,宣扬国威。
类似于被强逼着获得了一份军功,卢象升脸皮薄,感觉过往的将领,甚至是卫士看他的眼光都有些怪怪的意味,心里不由有些埋怨齐王不厚道。
他只能先躲在帐里,先将今日消耗的粮秣和一些升赏制表统计,然后还想去拜见汪文言,探讨一下。
汪文言虽然是狱吏出身,可文化根底深厚,如果不是汪文言家里老头子直接参与经商,断了汪文言仕途科考的
路子,汪文言也不会去当个狱吏。
所以狱吏出身的汪文言,在正统科举文官看来,也是自己人。至于其他的胥吏,那还是胥吏,哪能和汪文言相比?
当然,徽州汪家的招牌和东林党的招牌也是很重要的东西。
做完这些公务,他低着头来找朱弘昭批准他出营赶赴合州拜访汪文言,毕竟汪文言是要在合州举办书院行教化之事,这种事情在文人、文官看来只要能帮一把,都要帮一把的。
瞭望塔上,朱弘昭敞开衣襟吹着湿润的夜风,这里三面环绕江河,四周满是密林,夜里自然非常的凉,当然,蚊虫也是不少。
不过瞭望塔周围已经点满了熏蚊蒿草,蚊子并不是很猖獗。
“卢长史,这重庆一带够热的,你有什么想法?”
批准了卢象升的出营请求,朱弘昭侧身躺在塔上,一条腿蹬着木柱,一条腿荡漾着,侧头询问。
卢象升低头想了想,道:“齐王的意思是至入夏后,不好打仗?”
“没错,我军多是北人。北方夏日燥热,而这里却是
湿热,待得久了难免会生出不少疾病。要知道,逆元酋首蒙哥率四万人攻打这钓鱼城,就是因为六月份全军患疫疾,这才要猛攻钓鱼城,不想丧了性命。”
扇着扇子,借着月光看着扇面张嫣题字书写的《石灰吟》,朱弘昭脑袋靠在木柱上,努嘴想了想,又说:“所以孤不准备在西南久耗,虽说贵阳一带多山清凉,可北军久居数千里之外的南方,总不是靠谱的事情。”
“那齐王殿下的意思是?”
“三月内结束战事,孤要在八月十五前回京与皇兄共度中秋佳节,也让将士们能返乡与家人团聚。然后赶赴辽镇,与建奴大战一场,免得让将士们留下遗憾。”
朱弘昭合齐折扇,嗅了嗅,扭头看着低头沉思的卢象升,声音带着缅怀:“所以硬打攻坚很难奏效,要在三月内平定叛乱,最简单的事情就是招降。今日孤招降钓鱼城内的叛军,就是想借他们之口告诉安邦彦、奢崇明…”
“孤连伏击刺杀孤的人都能招降,更别说他们。孤必须大度,所以这事还需卢长史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