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城内,溃逃土兵、重庆周边豪族家仆护院、甚至临时加入伏击队伍的悍匪流寇都聚在钓鱼山上,惶惶不安。
他们大约五千人,这是五千人啊,伏击齐王竟然被齐王五百火铳兵杀的只剩大半人,这让他们如何还能提起勇气再战?
钓鱼山易守难攻就意味着这里道路不畅,现在齐王两千人马驻在白鹤观,堵住马道,那么逃入钓鱼山的这些溃兵,结局不言而喻。
白鹤观前,仪卫甲士端着铳刺,检查着战场,遇到重伤未死的就是一铳刺下去结束对方的痛苦,毕竟铳伤难治,非常的难治。
鲁钦等三总兵以及八名随行部将在两部铳兵夹击下,老老实实丢了武器,摘了印绶战盔,失神落魄站在一旁看着铳兵打扫战场。
他们被总督西南战事的齐王解除兵权,现在他们
有一个统一的身份,具有大明特色的身份:废将。
不断有轻伤的土民被拖出尸堆,出乎所有人意料,等待他们不是斩首刀,而是铳兵们的医治,但这些受伤土民多有被惊吓而神智不清的。
在火铳兵的监督下,两千俘虏以及三总兵家丁共三千多人从福船上搬运卸载石灰、药草。同时,飞骑过江通报合州知州,以及重庆兵备道,让他们迅速赶过来核实战功。
朱弘昭摘了黄金面甲,身边立着华盖乘凉,看着一具具尸体被排列,并让降兵头目在其中辨认,找出各类头目,这些不仅是军功,还是证据。
“唉…”
杜文焕年老,静站在烈日下一身甲胄热的似乎能将他焖熟,淌着豆大的汗珠,叹一口气,引来周围的废将目光,谓左右道:“昔日对武毅戚公战绩多有质疑,今见齐王所练之兵,军纪更胜戚家军三分,火器尤为犀利。可见,武毅戚公名副其实呀!”
曾经的神机营副将,鲁钦有些无奈笑笑:“军中
何人不知精良火器与军纪之重?可火器是上面发的,徒有其形而已,军饷不足又能如何操练士卒?谁又敢逼着吃不饱肚子,胸怀积怨的士卒刻苦操练?”
说着惨笑,鲁钦望着湛蓝天空长出一口气:“再者,谁敢操练精兵?戚大帅前车之鉴,李大帅父子重蹈覆辙…估计除了新老齐王敢在九边练兵,九边之中谁敢?谁又能?”
精兵好练,齐壮王朱以溯很早就给儿子说了,无非钱粮充足,军纪严明。
说起来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一回事。
所以精兵也难练,因为形势不允许。要练精兵,首要的事情就是将麾下军将聚成一团,毕竟一团散沙是不行的。将下面的军将牢牢凝成一股绳,势必要清除异己、裁汰无能军、将。
前者遭上面人猜忌,后者得罪人。
还是那句话,谁都是有朋友有亲戚有关系的,裁汰他们就代表着得罪一大帮人。再说了,大家都是来当官混前途的,没必要自己找不痛快。
这一点,京营最为明显。京营中别说班军系统三百将,就连下面的士卒,哪怕是个军中厨子、马夫都有乱七八糟的关系。关系硬一点,猫在家里过清闲日子,照样有军饷拿。
总兵刘超只是听着不说话,有些事情他不懂,他投身军界才一年半时间。
尸堆旁,丁力从腥臭血泥里抄出一杆火铳,抹掉血泥脸色不由一厉,抠掉血水浸湿的火药,大步来到华盖前双手捧着,压低声音含着怒气:“大王,伏兵中有秘鲁铳!”
“出现佛郎机火炮也在意料之中,何况是火铳?拿过去实验一下,看看威力如何。”
“遵命。”
火铳射程多次用‘步’来描述,一步距离标准含义是左右腿各迈一步,也就一米四五左右的距离。
朱弘昭表现的浑不在意,可丁力看到了他握紧又松开的手,知道他并不是表面上这么的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