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二,皇城西苑太液池钓鱼台。
朱弘昭身披风雷战袍,挺胸直腰器宇轩昂,网巾玉冠束发,系着墨玉护额。腰间扎着白玉大带,右侧挂着一串龙凤红玉,左侧挂剑。
今天他心情格外的好,昨天在内校场,他的二百仪卫穿着竹甲,挥舞着竹刀硬是把五千净军像撵鸭子一样撵着一顿打,当时天启皇帝的脸就绿了。
天启认输,不得已按照约定穿着宫女的服饰在禁城转了一圈。当然了,他有皇帝特权,宫人早就被老魏驱散一空,不能算违约失信。
他手中握着鱼竿,阎应元握着鱼料撒下去,太液池中饿了一冬的大小赤鲤争抢,就是不吃朱弘昭的鱼饵。反倒是旁边的卢象升,不时钓出一尾赤鲤,让朱弘昭脸面格外的挂不住。
阎应元也是一脸无奈,鱼料都撒到朱弘昭垂钩处,可就是没有鱼咬钩。两个人都不懂钓鱼,只能相顾无言。
卢象升握竿浅笑,他是南方人,自然知道钓鱼的诀窍。鱼料撒下去,固然鱼多,但鱼都在吃鱼料,哪会在意鱼钩上的饵?
“不来了,本王心思跳脱,玩不来这种需要静神的东西。”朱弘昭将鱼竿插在地上,拍拍手探头看看卢象升竹笼,挑挑眉头道:“卢主事今日找本王垂钓,应该是有目的的吧?”
“齐王殿下英睿,下官自认有些勇力,愿随齐王殿下与信王殿下南下平叛,为国出力。”
卢象升放下鱼竿,抖抖袍袖起身抱拳,站在朱弘昭身后。
眺望冰层消融的太液池,碧光粼粼。朱弘昭双手负在背后,想了想问:“卢大人在户部任上多有功绩,为何急着随本王出征?等功德圆满,仕途自然顺利,岂不是很好?”
户部此时几十名六品主事中,虚岁二十四的卢象升绝对是一匹千里马,能与他并论的只有三十六岁的杨嗣昌。而杨嗣昌会做事会做人,做人比卢象升强,做事却不如卢象升务实认真。
随着李长庚入主户部,在天启和老魏扶持下,李老头儿在户部大刀阔斧改革,裁汰无能官吏,非常有成效。而卢象升与杨嗣昌,最得李老头儿看重。
如果待在户部,等今年京察完毕后,如果顺利,卢象升极有可能跳过五品这道坎,年轻有为,将来也不是没有
入阁的机会。
“回禀齐王殿下,在户部下官纵是三头六臂,开源节流一年也为朝廷省不了多少银子。而西南去年耗钱粮高达五百三十万两,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微微沉吟,朱弘昭不想耽误卢象升的前途,就说:“难得卢大人一心为国,如果李长庚这个老头儿答应放你离开户部,本王任命卢大人为随军长史,专司大军钱粮开支。”
卢象升随他南征,固然能捞取军功。可身上难免会打上齐王一系的烙印,将来很难在朝堂立足。
现在朝堂上的党争不复以往炽烈,可依旧是对人不对事,事无大小还是看人来办的。是自己人则大开绿灯,如果是其他党的人,则是各种刁难苛责。
卢象升是聪明人,应该能看到这一点。现在跟着齐王固然能一番顺风顺水,可将来齐王若就藩,或惹出什么滔天的大祸,他卢象升的前途、甚至是性命都会搭进去。
微微躬身,卢象升笑的有些不自然:“李尚书那里昨夜已被下官疏通,老大人也赞同下官随齐王南下平叛。说是朝中阴云汇聚雷霆暗藏,将会有大变,让下官跟着齐王平叛,也能保得有用之身。”
朱弘昭望着湛蓝天穹朵朵白云,清风拂面,回头问:
“可是京察?”
卢象升点点头,脸色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