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为了给大家一个说法,要委屈你一下。”朱弘昭转身对孙河道:“打二十板子,注意轻重,做个样子就成。”
“公子放心,保证皮开肉绽不伤筋骨。”
回了小院内,朱弘昭脱去皮袄,跳到暖炕上裹着棉被沉思。婢子青荷捣鼓炭盆,烧着温水,偷偷瞄几眼平日里和气的公子,垂着脑袋有些害怕。
平日里公子沉思的模样很好看,今日带了怒气,格外
有些吓人。青荷思量着,决定好好劝劝红莲这妮子,让她收敛一二。
朱弘昭真的很想弄死何九夫妇,可这是两尸三命。来这个时代半年时间,他借口守孝过着仅仅比代州时好一线的苦日子,为的就是磨练自己,免得让自己沉迷在华服美食的享受中去。
而杀人,就是一道坎。他不断告诉自己造反是天经地义利国利民又利己的大好事,造反有理,穿越众就该造反。可造反就和人命扯不开关联。
他一直发乎本能避讳杀人的事情,今天有心杀人破开心结。结果酝酿了许久,还是为何刘氏那微挺的小腹击败,免了何九夫妇死罪。
再说这年头想要光明正大杀人也不是一件轻松事,比如这罪大恶极之人。被抓后知县有审判权,也可以打板子,打死或因为其他意外造成囚犯死亡,追究起来知县最轻也是丢官。
明朝能决定死刑的只有皇帝一人,层层上报,只有皇帝用红笔御批才能秋后问斩。搞笑的是为了显示仁德,按例大臣们要集体求情免去一些人死罪,皇帝也要免掉一部分死罪。若有大吉事发生,也要免掉一些死罪。
毫不夸张地说,哪怕你罪大恶极,只要不是十恶不赦
的大罪,哪怕判了秋后问斩,只有大约四五分之一机会被砍头。
由此也可看出皇帝有多忙,全国各地死囚都要由他们审批。不是蒙头签字就能成的,必须要看案情,否则只顾得蒙头签字,这和无思无想的印信有什么区别?
有一件搞笑的事情,明朝最不务正业最有个性的正德皇帝审阅一个死囚案例时觉得奇怪。这是一个真正的死囚,因犯了重罪而畏罪自杀的死囚。死亡过程是自杀,用刀子扎了自己十来刀。
一个人自杀就算没经验手抖,一刀杀不死两刀也就差不多了。如果两刀不死,还有勇气第三刀自杀的话,这样的人完全就是勇士。有这种毅力的的勇士,呵呵,还会怕死吗?连死都不怕,还畏罪或者怕生活愁苦自杀干什么?
所以正德皇帝觉得奇怪,令人调查,果然是一起伪造的自杀冤案。
新平堡是边镇,想正大光明杀人同样困难。既然不能正大光明处死何九夫妇震慑其他匠户,那自己干嘛要吃饱肚子没事找麻烦?
一旦捅出去,私刑处死死契家奴也是犯法的事情。落在有心人眼里就是定时炸弹,说不好焦炭炼钢这事会暴露出去。
这才是真正的因小失大,也看在何刘氏身孕,朱以溯才放过何九夫妇。
朱以溯贵为一路参将,这已经算是重量级的军阀。尤其是萨尔浒大败以后,原有将门军阀体系被破坏,而朱以溯这个手握三千足额战兵,依戚家军法子操练部队的参将,影响力日益增大。
更随着天成卫、镇虏卫卫军体系重建,军力翻几倍足以压服大同镇总兵李瑾。兵备道员徐日久巡查后,上表兵部后朱以溯的名头越来越大,地方上则感到的是浓浓压力。
且不说外人,就朱家这一千多家奴,更是胆颤又自豪。
但依旧有火中取粟之人,不是他们胆子大,而是烧焦炼钢富含的利润实在是高的没边。高杰带人顺着雪中脚印,将贾老七从五里外林子前抓回来后,陈策慌慌张张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