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凶名昭著,无论怎么描述他们,都改变不了锦衣卫另一个本质。他们是天子亲军,最开始的职能就是仪仗,自然这打扮方面是远超其他卫所军的。
菅典标面目柔和白皙,一双眼睛明亮有神,在精美军
服衬托下,更显一份俊气。
不同于院外焦虑暴躁的锦衣卫校尉、小旗,菅典标气质静谧,颇有闲心打量着这间院落。布局简单到极致的院子,甚至还比不得一些乡里富户二进、三进的院落。
这就是宗室末等生活的院子,这朱以溯还是秀才功名,比那些整日游手好闲的宗室不知强了多少。不过这朱以溯的前途也就到这了,秀才想考举人要经过省会的乡试,各地每三年录取的举人是根据辖地人口按比例算的。
山西的晋商手眼通天,子弟又多。享受到的教育比朱以溯要强,更有人脉在朝中。加上朱以溯这个宗室身份,想考中举人,一个字,难。
说起来这菅典标也是佩服朱以溯的,他也是读书人。因为出身问题,和宗室子弟一样,不受正统文人待见。
锦衣卫里面就出过状元,万历前期权倾朝野的张居正就是军户出身。而卫所军官更是侵占军户田产,生活富裕之下,子弟中有点根骨的都会送去读书。
更别说有各种外快,还能领全额俸禄的锦衣卫军官了。
朱以溯从正房出来,一袭忠静冠服,气质出尘隐含怒意让菅典标心生感叹。
这朱以溯颇有才名,为人在宗室子弟中可以算是难得
的仁厚。奈何命不好,是个宗室身份不说,少年丧父,中年丧偶还折了一子。去年乡试继母病逝,不得不罢考守孝,白白错过一次机会。
如今小儿子顽劣,打闹中身遭不幸,这朱以溯命何止是不好,简直是太苦了。菅典标暗想这种际遇落在自家身上,恐怕早已疯魔了。
“下官菅典标拜见奉国中尉,还请奉国中尉节哀。”
他是正七品总旗,朱以溯这个宗室的奉国中尉不值钱,身前补子和他一样是彪,但宗室的身份就注定了菅典标要行下属礼。
“菅总旗,刘世清本人何在?他儿险些害了我儿性命,他不来却让你一个不相干的人来顶缸,是何道理?”
朱以溯含怒清声,出于礼节双手抱拳轻轻一礼。
菅典标抬头目光即刻就将批青脸肿,脚步虚浮的朱二哥,心头惊奇却也松了一口气,掏出一封礼单双手送上道:“百户大人本要亲来致歉,奈何千户大人有令,今日一早百户大人就去了代王府城公干。这有老百户大人令卑职携来的两支朝鲜十年老参供朱二哥调养,还望奉国中尉体谅老百户大人一番苦心。”
礼单也不看,朱以溯双手推回去严词道:“若非祖宗庇护,我今日险些见不着我家二郎最后一面。你可知道,
我家二郎昨日在鬼门关走了一回!”
菅典标当然知道,朱二哥昨日被人送回来身子就凉了,老仆赵期惶惶离去连个医匠都没请,刘世清就知道事情大条了,心存侥幸特地派人过来查了一下,确认朱二哥确实被他家次子打死。
边军军官子弟敢殴打这群宗室末等子弟,可不代表他们都敢往死里打。边军也就算了,而他们是锦衣卫,名义上是天子亲军,实际上就是家奴,和宦官一样的家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