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经了一遭生死,觉尔察安隆天性天性中带着的莽直之气也未曾消减多少。只比之早前,此时的安隆到底沉稳了许多。
怎么说呢?意料之中,这会儿甚至还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从汀兰手中接过茶盏,胤礽不由有些好笑:
“这话说的,怎的,原来在你们眼里,觉得本殿下竟是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扒皮鬼不成?”
“不是……奴才……奴才不是这个意思。”虽深知自家殿下温润外表下,骨子里潜藏的恶趣味,然而这会儿,在对方颇有意味的目光下,觉尔察安隆仍旧深恨自个儿嘴皮子不够利落。
半响方才憋出一句:
“奴才愚钝,生怕倾尽毕生之力仍无法回报殿下。”想到那时四面而来的灰绿色瞳孔,觉尔察眼前一暗,身恨自个儿为何手贱接了那荷包。
跟着殿下这么久,竟是连半点防
备都无?每每想到这些,安隆便止不住悔意丛生,连后背臀骨处刺骨的痛处都没了感觉。黑白二色,
若说胤礽的优势在于出其不意,
甚至某种程度上偏爱剑走偏峰,险中求胜的诡秘派。那么张若霖便是走一步算十步,依靠强大的心算能力步步为营。
尤记得初次对奕,对方的脸色很是精彩。约莫没想到堂堂太子殿下私下竟是如此偏好。
想到这里,胤礽不由得轻笑出声。一局毕已是黄昏时分,最终胤礽以半子险胜。
很快便有宫人上前将残局收起。
棋室坐落于毓庆宫最西角,常日里少有人过来,最是素净不过。入了夜更是静谧无声,窗外不知何时已经飘起了雪花。
最终还是胤礽率先打破了沉默:
“安隆受伤那日,孤曾遣人送去过伤药,但出乎意料的是,那时对方身上好像便已经上过药了。”
“能在短时间内迅速止住血液,同样的颜色味道………”
对面之人眉心忍不住跳了跳。
强忍着唇角即将溢出来的笑意,胤礽微顿上片刻,方才继续道:“这份药材料极为稀少,除去孤这里,便是你们四人也不过一人分去了一小罐。康王同觉尔察将军俱是领兵之人,以巴尔图和安隆的性子根本不可能留在自己身上,而伦布那里,赫舍里府是什么地方,这等东西自然不是伦布想留便能留住的。”
“原来如此。”张若霖心下叹服:“殿下果真明察秋毫,若霖佩服。不过话说,赫舍里氏好歹是殿下您的外家。您这般直言不讳……”
当真的好吗?
张若霖疑问脸。
对面的胤礽面色不变:
“若霖不也说是“直言不讳”吗?”
看着眼前举手投足依旧清贵的太子殿下,张若霖心下默然。识人之道,观其言,讷其行,不可以表观之。古人当真诚不欺余。
半响,胤礽才听对面之人幽幽地叹了口气:“觉尔察此人,心思过于浅显外露,于殿下日后无益,时至今日,奴才依旧不认同殿下将人留在身边。”
在对面之人隐约带着笑意的目光下,张若霖不由的微僵了片刻,清咳了两声方才拱手道:
“不过还请殿下放心,既然殿下您已经做下了决定,若霖日后也决计不会做多余之事。”
至于前些时候,便全当给那位傻大个长长记性吧!这方面,张若霖可谓半点负罪感都无。
傻大个觉尔察安隆“……”
极为规矩的行过一礼,张若霖这才躬身退下。只前脚还未曾踏出棋室的大门儿,便听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细听之下还带着隐隐约约的笑意。
“哦,对了,若霖手上那盒药膏即然已经被尽数用了去,明日孤会遣小夏子再送去一瓶。”
大门处,张若霖原本稳健的步伐无端酿跄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