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这个时候，报社盯上了这件事。

尤其是在嫌犯再度犯案并开始有意识摆弄尸体留下记号的时候，一群新闻编撰者就像是闻见了血腥味的鲨鱼似的一拥而上，开始热烈讨论东区出现新的连环杀人犯这件事。

措辞很浮夸，报纸很畅销。

在这样的热度下，他的上司与报社主管达成了某种合作。

他们开始一起炒作这件事，有意夸大那位杀人犯的能力，有意隐瞒拖延调查进度。

威廉完全无法理解这个行为。

虽然他一直知道报纸向来喜欢刊登夺人眼球的事情，但他并不认为一个凶手逍遥法外是可以拿来炒作宣扬的事，不是会引起民众恐慌吗？

“怎么会？他们可太喜欢看了！”

他的上司，一位留着小胡子的中年人捻了捻自己引以为傲的小胡子，表情带着些许傲慢和轻视：“对于城市中无聊的民众来说，这只是一出盛大的戏剧表演而已。”

中年督察漫不经心搅动着银质勺柄，看糖块在咖啡中缓缓溶解，露出了些许笑意：“作为表演的一环，我们分了门票钱，就算被骂几句也不亏。”

他似乎以为威廉对调查耿耿于怀是因为外界的风评问题。

但不是，并不是这样。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威廉是一名非常循规蹈矩，非常尽职尽责的人，当任职时了解警察的义务和责任时，他便以为自己应当为了保护民众与邪恶

抗争。

结果，大环境却是如此。

大概是年轻警员脸上失落恍惚的表情不加掩饰，他的上司还额外安慰了一句：“案发地点在东区，和你我都没什么关系，别急，再等几次。”

但实际上，即便是东区的人们或许也不全是感到恐慌，他们浑噩的生活需要刺激新闻点缀，担惊受怕的恐怕只有真正的潜在受害者。

威廉又试着提出几次，终于惹得上司厌烦，叫他如果想私自调查就一个人去，反正他们没这个时间精力。

然后，就是今天这样。

威廉独自走访街道进行调查，偶尔还可能遭到居民的谩骂，思来想去，竟然只有露西一家对他态度最为温和，甚至还给出了建议。

……虽然，并没有作用，但也算一种宽慰了。

哒，哒，哒。

威廉在昏暗的路灯下缓慢行走。

有他的巡逻，希望今夜无事发生。

“扑扑——”

但不知为何，一路走来他偶尔会听见奇怪的风声。

不，说来又不算是风声，但他却不知如何形容。

蹙着眉，左右张望四下昏沉的街道，寻找无果，威廉只能继续行走。

然后——

他的头顶忽然传来短促的“咕咕”声。

这个声音在黑夜里听起来格外突出，冷不丁冒出，简直像是一根针，直接扎醒了威廉原本略微困倦疲惫的神经。

“……？！”

他惊疑不定地抬头，恰好看见一只大鸟从他头顶略过。

只是一眼，他看到了那对熟悉的金黄色眼瞳。

是刚才那只猫头鹰！

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威廉心跳加快，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奇异的事。

在他们的文化中，猫头鹰是智慧女神的象征物，自然，在黑夜中也能自由飞行洞悉万物的猫头鹰也被他们崇敬地视为智慧之鸟。

而猫头鹰飞过他的头顶……就像是带领他越过笼罩在真相面前的黑暗，获得清醒的意识。

或许是一整天下来实在疲乏需要一些刺激牵住神经，明明是向来并不怎么热衷神话故事的人，在此时此刻，威廉却抑制不住地倾向于这个神秘的猜想。

在这样的想法驱动下，他抬头寻找着猫头鹰的方向，大步跑起来。

“哒！哒哒！”

皮鞋在粗糙的地面上发出响声，惊动了暗处的老鼠，也惊动了深夜活动的人。

“……”

小巷中的男人有些可惜地看着被他摆弄到一半的尸体，听见那愈发靠近的脚步声，心中一凛，不再留恋转身离开。

他并不知道，就在他还未转头的时候，一只猫头鹰就已然飞进了小巷。

“咕！咕！”

望见此处的尸体，猫头鹰像是略微讶异地歪了歪头，停顿片刻，见底下

为爱复仇，感觉也是个不错的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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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

青年眉眼间满是疲倦，不知为何，比起熬了一天的身体，他更加厌倦与这些媒体人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