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景阳宫的主儿身份特殊,有她在场,内侍说话不得不有所避讳。横竖他口中“那位王爷”所指何人,皇上能够对上号即可。
“嘶……”
华南信微微呲牙,眉心间的褶皱逐加深了一重,全然没了玩弄手串的雅兴。
“霍”的起身,帝君负手来回踱步,声音灼灼像是自语,也像是在和内侍对话:
“到这个时候他那里又来添什么乱,若然哪里再弄伤一星半点……”
语顿止步,帝君温软的目光再次落上那一袭美人的剪影,眸底深邃,现出片刻的安寂。
一摆手,内侍躬身退出。
足音轻悄的走近床榻,看到女子纹丝未动,华南信心头一沉,酸楚的涟漪微起。
他知道她并没有睡,不过是不愿起身与他相见罢了。
一年了,他将她从濒临死亡的边缘拉回来,捧在手心里疼着。
而她,对他的恨意不减分毫。
剑眉阴翳叠叠,压着一许温默与疲倦,帝君面朝女子的背影,嗓音暗哑缓缓:
“云汐,新雕的珠子朕已穿在手串上了。春天了,朕为你雕了只报春喜燕。那手串的珠子现下已满,朕希望下次来时能为你亲手戴上它。云汐,朕好想再听到你的声音,朕想与你再说说话。”
放风筝、携手宫道漫步、她披身是血、那阴戾仇恨的目光……
重重的往事,在他脑海中交叠出现。
一股子酸涩瞬间冲上咽喉,撕痛感令帝君不可抑制的漫上两眼泪光。
那日目睹她浑身披血,他仿佛真的中了她那焚天毁地的诅咒,从此便有了泪水和情伤。
他总在想,她是他从另一男子手中生生夺来的,纵使她的心一时半会儿转拗不过,也是常事。
只要他肯诚心对她,对她拿出一百一的心思,就算是块顽石总能被他捂暖。
许是在世人眼中,他所做之事都是错的。可为了她,纵使错这一生又有何妨。
……
龙脑片的香气轻幽幽飘远,寝阁里一派沉静。
床榻上终于有了动静,女子挪了挪身子坐起,颓丧的目光越过窗棂,感知着外面的春色如许,艳阳烈烈,光耀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