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降了,朝议上正商量大事,要重新划分郡县,派人前去治理。
还有人见六国统一了,再提分封,李斯和尉缭跟王绾,淳于越,姬纨互喷。
徐希还以为冯去疾会支持分封,这位右丞相存在感实在低,但没想到他不吭声,王绾却支持分封。
嬴政一力强压,鹰眸落在徐希脸上,见她一脸看热闹还嫌弃,不满皱了皱眉。
朝议后,徐希落在后头。
“今日朝议之事,福卿有何高见,竟不见你发言。”嬴政沉声问她。
“王上远见,非愚钝之人能比,此事已经定论,再议无用,多说浪费。要知道蠢人打败聪慧之人,往往都是把聪慧之人拉到和自己同一个水平线,然后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他。”徐希笑回。李斯和尉缭的风头,她抢个啥。
“寡人看你是躲懒,怕被群起而攻之。”嬴政哼了声。
徐希掏出瓷盒,“王上消消气,我给你拿来一盒糖丸吃。”
嬴政看她那献宝一样的神色就起了好奇之心。
糖丸用瓷盒装着,瓷盒很精美,白瓷上绘制着金色紫色和粉色彩云,说是宝物也不为过。
嬴政满意地拿过来,打开瓷盒,神色顿时僵了,“你管这叫糖?”
“怎么不叫糖,要不叫丹药?多炫彩,多好看啊。还甜。那几个幻彩还是酒心的,里面是我今春酿的桃子酒。”徐希大力推崇,还让他尝尝。
嬴政这会实在好奇了,“你是怎么把糖丸,做成妖艳诡异之色的?”
十分扎眼妖艳的血红色,诡异妖冶的玫红色,幽幽的水晶紫色半透明像妖鬼眼珠子,另外几个白色糅合三色拉丝的所谓幻彩,一个个拉的都像妖鬼眼珠子。
“这些颜色不仅可以做糖,还可以用来做染料,染出来的布都非常好看。还可以用来作画,纸造出来不是单单写字的,也可以练书法,练绘画。把美人美景,尽收画中。”徐希是没时间,画的也烂,要不然早下手了。
嬴政实在一言难尽,“你确定这些糖丸没有毒?”
“你要不放心,吃完喝点菉豆汤?”徐希不负责的建议。
嬴政黑着脸道,“滚下去吧你。”
“诺!”徐希从善如流的撤退。
扶苏来问安,看到父王御案上的那一瓷盒妖艳诡异的丸子,吃了一惊,“父王,这是何物?”
“福卿献给寡人的糖丸,你若想吃,拿去用吧。”嬴政瞥了眼瓷盒,瓷盒也不要。
扶苏顿时皱起了眉,“这是......糖...丸?”他怎么看都不像糖丸,像是要毒死父王。
“嗯。”嬴政应声。
“可找童仆试过?”扶苏忙问。
嬴政直接道,“她没那个心。”
扶苏还是不敢大意,找来了试药童仆。
这东西给试药童仆看的心里发怵,但试药必行,拿起一颗不那么瘆人的紫色放进嘴里,“甜的,还有花香。”
又把其他几个颜色都试了一遍,童仆边吃边口述了一篇吃后感,总结就是这些糖丸或者丹药,很甜很香很好吃,还带酒心。
嬴政拈起一颗放入口中,甜糯花香和酒香在口中蔓延,确实也算得一美味。只颜色唬人。
“父王......”扶苏想劝。
“给寡人留着吧,你想吃再去找福卿求一盒。”嬴政摆摆手。
扶苏:“......”
张良自己调整好心情,过来看徐希。
就见她哼着不知名小调从王宫的方向回来。
徐希对上他那张黑沉的脸,一脸无辜,“干吗?还气呢?”
张良气的转身就走。
徐希望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眯了眯眼,“正式一统后,王上若赦免,他只怕要跑。”
管禾以为,“掀不起什么浪。”
咸阳没有掀起什么浪,齐国却是掀起千层浪潮。
齐王建很快登船,带着后胜一众心腹大臣,要在冬天季风不猛的时候出海,楼船造的很大,船上还有指南针,淡水蒸馏装置,载装了各种粮食,肉类,金银,和能拿走的便携珍宝。
虽然侯廉说在修真界都是花灵石,金银无用,但齐王建和后胜没人愿意放弃金银,就都装上了船。
人还没有走出去,流言已经从偏远乡下散布开来了。
秦国打败了楚国,楚国灭亡了,北地的燕赵残余也被剿灭了,现在整个天下就只有秦国和齐国。齐王建吓的屁股尿流,带着所有大臣和珍宝出海逃命去了,把偌大一个齐国和庶人们全扔了。
百姓一下恐慌起来,周围都是秦国的了,逃命都不知道往哪逃。
流言传着传着就变了面目,底下的百姓几十年没经历战乱,认为秦国统一,秦军都是豺狼虎豹,到一个地方就杀光当地所有人。因为秦国的军功制,按杀多少人头来算的。他们的人头就是秦军加官进爵的筹码。
百姓乱了,各地贵族豪绅也都恐慌了,到处寻找出路。
大将军司马瞻亲自带兵去拦截齐王建,劝说他留下主持大局。
侯廉看到司马瞻过来,已经心下警惕。若说齐国还有那些有血性的将臣,当属这大将军司马瞻。主君曾献策,助他打下楚地六百里,又固守城墙。他身不在朝中,又养出了将士血性,只怕难行。
齐王建犹豫着要不要见他,“仙师,既然海上有大妖,有罡风阵法,你我修炼不足,恐难以对付,不如戴上司马瞻,由他带精兵将士和大妖作战?”
“只怕司马将军不肯,反而坏了出海之行。”侯廉面上浅笑,不动声色。
“朝中那些都不能阻拦,他司马瞻岂敢。”齐王建冷哼一声,思虑片刻,还是让召见了司马瞻。
司马瞻看齐王建一身神仙复原服装,头戴金冠,脖子上戴着金镶玉的璎珞,手中还持一白圭,连后胜等人皆是如此,已经大为不满。
再看侯廉,白须白发,一身丝麻白色道袍,手持拂尘,看起来仙风道骨,似是方外之人。眼中杀意闪过。
齐王建没耐心,直接问,“司马瞻,可愿随寡人出海?”
司马瞻回神,盯着他反问其话,“王上,我们是为国家立王呢?还是为王上您而立王呢?”
齐王建心中不悦,“是为国家立王。”
司马瞻直言,“既然是为国家立王,那您为何要抛弃国家而去海外呢?”
“寡人找到了更为重要的事做,待寡人出海寻到仙山门派,拜入其门下,修炼得道,即便筑基也是五百年寿命。区区凡人,不过几十年寿数,若寡人不修炼,恐是没有几年了。”齐王建拉了脸。
司马瞻听的脑中嗡嗡,伸手拔剑,咬牙怒声,“王上,此乃术士妖言惑众,蒙骗王上!待本将杀了这个骗子!”
剑刃直指侯廉,满身杀气的冲过来。
侯廉身边也是笼络了一批高手护卫,立马阻拦。
司马瞻带兵打仗,熟通兵法武艺好,却打不过专精武术的侠客,很快败下阵来。
侯廉甩了甩拂尘,悲悯的手持法印,“无量寿福。将军痴妄了。”
司马瞻目眦欲裂,破口大骂,“骗子!祸国殃民的骗子,齐国就毁在你手里!王上千万不能信他啊!”
齐王建不为所动,修炼乃逆天而行,为人所不解,乃正常之事。
“你不懂,寡人不怪你。如今寡人就问你,你可愿随寡人出海?”
司马瞻不愿意,但也不让他去,以为他是不敢对抗秦国,才找理由逃命。
言辞恳切的劝谏,“王上!齐国土地方圆数千里,大军数十万。赵、魏、韩三国的朝臣士子们都不愿替秦国做事,而在东阿、鄄城两地之间聚集数百人。王上如果与赵、魏、韩三国联合,就有十万之众,必能收复三国被秦国占领的失地,还可以攻进秦国东边的临晋关。齐国还不到末路啊!”
又喊后胜,“丞相!你是王上肱股之臣,齐国支柱,你快劝谏王上,齐国还有翻身的机会啊!楚国被灭,朝臣士子们也不愿意替秦国谋利,在齐国南部的下邳聚集数百人,王上如果和楚国联合,又有十万大军去收复楚国被秦国占领的失地,还可以攻进秦国南边的武关。这样,齐国强大的威势就可以建立,还可以灭掉秦国啊!”
后胜没有完全被修炼迷住,也知道目前的形势,听司马瞻字字泣泪,叹了口气,“司马将军,你可顶得住那天雷仙丹?”
司马瞻立马上谏,“天雷仙丹虽然神异,只起攻城和威慑之用,秦军并不多,大事可谋啊!”
后生摇了摇头,看他就像看个蠢人,“你愿意带将士送死,王上仁德,不愿将士送死,亦不愿庶人离乱,退世修炼,亦是大德。”
侯廉也在旁边进言,“待王上练到金丹期,便可轻松通过罡风阵法,回到凡尘人世看一看。金丹期的大能,亦可移山填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定会震惊世人。小小凡人之国,凡人君主,必顶礼膜拜王上。”
“金丹期还是差了些,寡人待元婴期再回来。”齐王建背着手,海风吹来,立在船头,仿佛御剑而行。
“王上——”司马瞻红着眼嘶喊。
侯廉手中拂尘一挥。
司马瞻眼前一黑,渐渐昏了过去。
侯廉自己都惊了下,望着手中平平无奇的拂尘,心下感动万千:主君爱我!
齐王建也发现了,“仙师手中拂尘竟然还有这等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