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看到了,目录前面写着作者:李斯,徐福,程邈。
另一边正在装箱的,是《秦律》,同样都是隶书简体。
他拿了一本,夹在腋下,走出印刷坊。
走到另一地大门前,见高墙灰瓦,大门紧闭。
停了停脚步,径直离开,“不外乎是炼铁炼钢,天生福,心向秦,秦何愁不统一。”
姜初一几人没敢吭声,连忙跟上。
他走这一圈还没走完,徐希已经接到了消息,拿了一幅字画在家里等着他。
看到他回来,不等他在开怼,就把字画送给他,“先生,我近日得了一幅名画,送给您。”
韩非不解,打开卷轴,就见画上一只老牛,仰头冲天,哞声嚎叫。
上面还有一句行书:6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这是想让我做什么?”韩非皱眉,严肃的脸上带着冷肃。
“秦国即将统一,秦律可以得天下,然不足以安天下万民。我请先生来,是为大秦新律。”徐希朝他郑重拱手。
韩非一听,整个脸都皱起来了,怒哼一声,“妇人之仁!”
转身回了屋。
徐希嘴角抽了抽,跟上去,“严刑峻法未施加在先生身上,你当然说仁。若王上召见先生,命你三日抵达咸阳,无人带领,你可能到?若不到,就下诏狱,手上夹板,腿上铁刷,脚下开水,你开不开心?”
韩非不习惯的胡坐着,听她的话,抬眼,“手上夹板,腿上铁刷,脚下开水,可以用上。”
“我是让您改新法,不是给你发明刑罚。”徐希气。
“夹板是怎么样的?”韩非追问。
徐希司马脸,“......”
嬴政朝议后问起徐希,“福卿,你请了韩非给你做门客?”
“你想要吗?”徐希无精打采的抬头问他。
嬴政看她这脸就知道被韩非那老顽固折磨的不轻,抿唇一笑,“寡人想看戏。”
徐希扯着嘴角苦笑,“这老头谁爱要谁要!”
嬴政之前恐韩非阻扰东出统一要杀他,也十分惜才放了他走。现在有了徐希,得天下足以。
“寡人得福卿足矣,韩非你自己留着用吧。”
徐希又找李斯,尉缭推销韩非,两人全都拒绝。
这俩主张兼并扩张的狠人都不要,其他更不要。
推销不掉,徐希回到家就找了韩非,“我近日为王上,李斯,尉缭,包括王绾,冯去疾,冯劫他们推荐你,但都被拒绝了。”
“你想说我只有你了,让我助你改法。”韩非一眼看透她。
“我不是,我没有。你真的推销不出去。”徐希摇头否认。
她天天在这磨他,很快韩非看见她也烦,“秦王嬴政是不会同意改革变法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免得自己这上卿都没得做。”
“7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徐希固执的盯着他。
韩非矍铄的目光盯着她半晌。只从她眼中看到势在必行的坚毅。
抿了唇,“你去找儒家,淳于越,姬纨都支持你。”
“我上朝第一天就打了淳于越,姬纨因为学宫之事也被气的病倒好几天。”徐希有脸找,淳于越和姬纨也不会理她。而且儒法互喷上百年了,让儒家出来变法?根本没可能!只能是法家内部变革,重新立法。
“你真是个人才!”韩非默。
“8天生我材必有用。”徐希顺杆子爬。
韩非哼了声,不愿意理她。
反正人在自己府上住着,徐希天天都能磨他,洗脑他。
韩非也不是天天蹲在家里,没事就出府,到学堂转悠,到学宫转悠。
张良偷溜出来,蹲守到了人,“先生。”
韩非看着他,“天不生你,再多妄图也无用。”
张良是出来劝他的,没想到一见面被他扎了心,“先生何出此言?”
“以你的谋略,可能胜得过徐希?”韩非问他。
张良自认他在谋略上不输徐希,但徐希如有神助,有她在,复国无望。
见他不说话,韩非又道,“天下已定,你想成事,难上登天。”
张良攥紧拳头,红着眼,“我祖父,我父亲皆死于秦人,家国皆亡于秦。”
“你若想成事,除非迎娶徐希,后谋大事。”韩非面色冷肃,直接道破方法。
张良惊起,“先生?”
“但以徐希的心性,你真心假意都无用。你的爱慕,注定自苦。”韩非眸光幽深,直言道。
张良被他一言戳穿心事,脸色隐隐发白。
韩非不再多说,继续往学宫去。
徐希今日在学堂讲学,讲完留了课业,就到学宫来看她的红薯,徐薯98可春播,可夏播。
春播的五颗红薯,每一颗都发散了藤蔓,剪枝扦插的第二茬已经长得旺盛,第一茬也到了该收获的时候。
这几天她没事儿都要看看。
头茬的红薯藤已经老化了,再长下去,也没什么劲力了。
徐希准备这几天就扒出来。
见韩非又来逛游,朝他过来,“一片菜地,有什么好看的?”
“哪个是菜地?”韩非问她。
徐希摘了一根黄瓜,在身上擦了擦,咔嚓掰两半,递给他个黄瓜把,“你尝尝。”
“我见你师父那谷中也有,只不知何物。”韩非看她喀嚓咔嚓的啃,也咬了一口,确实味道与其他瓜菜不同,甚是爽脆。
“我给师父种了两陇。嫩黄瓜拌皮蛋才好吃,这个老了。”徐希吃着还嫌弃。
韩非:“......”
指着红薯地问她,“这一片是药材还是什么?”
“粮食,亩产千斤。”徐希啃着黄瓜回他。
啪嗒——
韩非手里的黄瓜把子掉了,惊愕的追问,“你说多少?”
“亩产千斤啊。”徐希一脸理所当然,稀松平常。
韩非的脸色变了几变,嘴唇都颤抖,“是真是假?真有亩产千斤的粮种?”
“过两天就扒。”徐希弯腰捡起来黄瓜把子,嗖的一下扔去了远处的粪堆里。
韩非主张愚民,王法不拿百姓当人看,但他师从儒家荀子,亦知民为国本,几十年经历无数次灾荒饥荒,眼见饿死多少人。
他激动的现在就想扒开红薯藤看看。
被徐希揪住,“只是预测亩产千斤,具体情况还未知。而且要扒红薯,得等王上空余,能亲临现场。”
韩非冷静下来,看她淡然的神色,追问她,“这粮种何处得来?”
“我也不清楚了,我从好几年前就从各大商队购买稀奇的种子,有胡人那来的胡麻,榨成了香油,胡豆做成了粗粮和小菜。百越南方来的棉种,还有些不知道是啥东西的,都种上了。”徐希解释。
“棉种又是何物?”韩非问。
徐希看他实在好奇,朝他微微一笑,“绝世好物,比红薯还牛。但我不告诉你。”
她不告诉他,又说是绝世好物,比亩产千斤的粮食还厉害,一下子钩的韩非心里焦急,迫切的想要知道。
徐希已经跟看守的老汉说,“赢老伯,这几天谁也不让进来了。”
赢老伯拱手应诺。
徐希放心的揪着韩非出了门。
韩非急着问粮种,她就问变法。
“庶人若有了这亩产千斤的粮食,就能吃饱饭,还要什么变法。”
“庶人是人,非刍狗。”
“庶人就该奉王命,耕种,生育,作战。”
“你要玩‘存天理,灭人欲’那套,我就灭了你。”
“存天理,灭人欲?不错!这个与我所持相通。”
徐希拿出了板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