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小月在吗?”
小童挠了挠头,提起手中的灯笼照了照我,又照了照夏尔马,随即抖了一个机灵,扔了手中的灯笼撒腿便跑,边跑便喊:“师父,师父,来个一只黑脸妖精。”
夏尔马尴尬一笑,再次露出白晃晃的牙齿。我无奈地摇头苦笑,只好不请自入,走进了陆家山庄。
刚走进院子不过几步,忽然听见院子深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喊。随即见到那名小童满脸是血地跑了回来。
他跑到我跟前时,脚下一个踉跄,扑倒在我脚下,再也没有站起来。
我忙将他扶起。当我接触到他身体的一刻,只觉得如同摸到了一块千古不化的寒冰,肢体僵硬,极寒彻骨。
但那小童却并没有死,他细软的睫眉上凝着一层白霜,口中沁出的血液已经凝固,晶莹发亮。
血水结冰!
我心头一震,如受重击。不知这院子里发生了什么样恐怖的事,竟能将一个活生生的人瞬间冻成一个冰人。
忽然,一道阴冷的空气从院子深处逆风而来。
这秋夜凛凛的风在那道诡异的寒气面前黯然失色。院子深处,阴森的角落里红光一闪,似有一道红色的魅影从哪里飞速闪来。
“摩诃钵特摩!”夏尔马大叫一声,立时双手交叉护住胸口。他快步前移,在那红影飞来之际生生挡在了我的跟前。
“轰!”
一阵猛烈的撞击声。一道阴寒刺骨的冷风从两人撞击之间急速向四周扩散。
地面凝起霜白,枯草之上的露水凝成透亮的冰晶。
那瞬间,我感觉自己陡然坠入了雪谷,四周寒气环绕,身体里所以的温暖已在那一刻骤然消散。
一颗殷红的血冰从夏尔马的嘴角上滑落。
它滴在我手背上,竟然丝毫没有融合。
我的手,仿佛在那一瞬间冻僵了一样,连握拳都觉得皮肤碎裂一般的疼痛。
陆石头发散乱,双目中猩红的光芒闪动。他紧要着牙关,头颅竟不停地颤抖着,似乎是非常痛苦。
我轻声试探:“你,你怎么了?”
陆石的嘴唇已经发紫,他颤巍巍地说:“冷,冷!”
突然,夏尔马仿佛是复苏了一般,双拳紧握,一把抓住陆石的双臂,就在他黝黑的手触摸到陆石手臂的一刻,一层晶莹的白霜在他手背上缓缓蔓延,直到将他那双手覆盖得如雪一样白。
夏尔马并未在意,他双眉紧蹙,口中轻捻佛语,白牙随着他嘴唇启合,如星芒一般忽闪。
......
感觉似乎是过了许久。
那股阴冷的空气缓缓消散,秋风又来,原本的秋凉却让我感觉一阵温暖。陆石的表情逐渐松缓了许多,嘴唇上那一抹骇人的紫色也渐渐变得红润了许多。
白霜融尽,升起徐徐白烟,夏尔马的双手又恢复了黝黑。他长舒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眼珠一转又露出洁白的眼球。
“多谢!”陆石如释重负一般,但声音里却仍旧残留着痛苦之后的疲惫。
夏尔马灿然一笑,皓齿之上带着暗红的血丝。他说:“原来,那本书在你这里。”
陆石坚持了一会儿,似乎仍旧没有抵过强烈的疲惫,身子一沉,蹲坐在地上,他伸手摸了摸躺在我臂弯的那名小童,为他擦去嘴角的血渍,自责地说:“是为师的错,都是为师的错。”
那名小童双目紧闭,一动不动,虽说身体已不再那么僵硬,但总也觉得他脊背上还有未全然散去的寒气。我将手凑到他的鼻孔,一股湿热的气流缓缓涌出。
我说:“他还活着。”
陆石的表情上有了一丝欣慰。他与我对视片刻,随即目光游离闪烁,似乎心中有什么秘密害怕被我看破一般。
夏尔马蹲下身子,说:“摩珂钵特摩咒会乱人心智,不能练。”
陆石双目迷离,似有惊魂未定的意味,他说:“什么摩珂钵特摩咒?我没有练过你说的这个东西。”
夏尔马说:“就是婆叶金身功。”
我更正道:“是金刚伏魔功。”
陆石目光一凛,冷冷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夏尔马有些着急,他解释道:“你练的不是真正的婆叶金身功,而且天竺摩珂钵特摩咒。现在你练功还浅,还可以救。如果再练下去,会疯,会死。”
夏尔马的这番话几乎让我惊恐到窒息。方才发生的一切依旧历历在目,每一个画面都让我心有余悸。如此厉害的武功,他竟然说只不过是练功还浅?!
若一个人练成了这样的武功,那不知会变成什么恐怖的样子。
然而,陆石并没有像我一样。他盘坐在地上,一边调息,一边说:“今日我练功走火入魔,幸亏你二人相助。待陆某身体稍稍好些,定然仔细答谢,今日夜静更深,便不留二位在府
上了。”
陆石下了逐客令。夏尔马满脸焦急,还想继续劝解,我抢先说道:“小月在吗?我是专程来找小月的。”
“月儿……”陆石目光忧悒而飘忽,让我隐隐感觉不安。
我急忙问:“小月在哪里?她怎么样了?”
陆石叹了一口气,说:“月儿……她在……”他话说了一半,却欲言又止。我心中更急,一把抓住陆石的手臂,他的手臂如玉石一般坚硬而冰凉。
我问:“小月到底在哪里?你快告诉我!”